她过来并做不了什么,她非御医,不能减少他半分痛苦,不能让他早些康复。说到底,就只是图个心安罢了!
替他掖了掖被角,乔亦柔望着他紧阖的眼眸,其实她很奇怪,为何他昏迷醒来时要问她的qíng况,还有盛楠将军说的是真的?他当时在北街遇袭时因为折返来接她?为什么?他不是去瞧长乐郡主与逸王了么……
夜色一点点愈加深沉。
乔亦柔望向窗口一轮明月,轻叹了声气。
她亦不知在叹什么!痴看窗外半晌,乔亦柔回头,冷不丁发现陛下竟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他正望着她,浓眉微蹙,分明漆黑的眸子里头只装着她,却让人感觉他有些魂不守舍,仿佛在想什么想得专注。
“陛下可是哪儿不适?”乔亦柔又惊又喜,怕他伤势有异,忙起身朝外唤,“李总管,御医……”
下一瞬,她手却被他捉住。
齐毓玠没什么气力,腰间与右臂都被冷剑刺伤,他抓着她手腕低声道,“朕没事,不用……”
话未说完,守在外间的御医和太监便冲了进来。
乔亦柔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她看了眼陛下,“陛下还是再让御医瞧瞧如何?”又朝进来的众人道,“陛下醒了。”
御医忙上前,重新诊治一番后,他躬身答,“毒素仍在陛下体内,需要慢慢调养,这段时日陛下务必好好休息,万万不可过度cao劳,还望陛下一定要保重身体。”
“嗯。”齐毓玠闭了闭眼,“你们都出去吧!”
“是陛下。”众人行礼退下,室内再度恢复寂静。
乔亦柔往前走了几步,道,“陛下再睡会儿,嫔妾在这守着陛下。”
“你在想什么?”齐毓玠动了动手臂,下意识想去揉揉生疼的太阳xué,然四肢僵硬,根本无法做到。他睁开疲惫的眼,定定攫住她面庞,突然开口问道。
“嫔妾没想什么。”坐下,乔亦柔抿唇朝他笑了笑,软声答,“要想,也是想陛下一定要早早痊愈。”
扯唇一笑,齐毓玠望向chuáng顶,他眸中逐渐染上一层晦暗,自打回宫之后,他迷迷糊糊躺在这榻上,听着耳畔太后御医的说话声,突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这感觉他想了许久,方才蓦地了然,他仿佛听不见他们心底在想着什么了,但好似又有瞬间听得到,这是错觉么还是?
“陛下有心事?”乔亦柔拧眉问。
“你回去歇着,朕这里有人守着,不需要你在这里。”
顿了会儿,乔亦柔抬眸望着他笑道,“嫔妾就在这儿守着陛下。”
“你这话是真是假?”齐毓玠若有深意的压低嗓音,“朕现在反正不知你究竟是敷衍或是出于真心,所以你可以骗朕,但别骗你自己。”
微微怔住,乔亦柔不懂他为何说出这番话,她对着他大抵是口是心非了很多回,但这次她没有勉qiáng自己,也没骗他……
“陛下睡吧!嫔妾守着您。”
缄默半晌,齐毓玠低声道,“上榻。”
“陛下……”
蹙眉,见她眸中惊诧愕然,他语气不由不耐了些,憋屈道,“让你上榻守着朕,怎么?觉得朕都伤成这样还能对你怎么着?”
“不是。”乔亦柔不懂他眼中怎么骤然冒起了火,她面容无辜,语气也很无辜,“嫔妾是害怕会没个轻重触碰到陛下伤口,所以嫔妾就坐着便是了,嫔妾不困。”
齐毓玠眸中怒色未消,他心想,谁知道她心里究竟怎么个想法?反正她骗人的功夫炉火纯青,眼下他没法知道她真实想法,所以她就尽qíng的欺负他一脸蒙圈吧……
气氛静寂。
乔亦柔见他苍白的面颊都浮现出淡淡红晕,想必是气坏了。
她好不委屈的腹诽,怎么平日如此镇静沉着的一个人生病后就爱无理取闹了?还胡乱发脾气!他四肢如今都不能运动自如,他能把她怎么样,未免太瞧得上自己了。她分明就是怕自己睡觉不老实触碰到他伤口,如何惹到他了?
两相僵持片刻,看他那样子没有丝毫解气的征兆,乔亦柔不得不妥协。
她起身坐到chuáng边,弯腰褪鞋,低声嘟囔道,“那嫔妾冒犯了。”
小心翼翼躺到他身旁,乔亦柔轻咳一声,用被角盖住自己,不敢离他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