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花事记/掖庭宫花事_作者:玉胡芦(321)

  臭小子,楚邹翻他白眼哩,楚恪又嘟着小腮帮子委屈。

  “咳咳……”楚邹咳了咳嗓子,叫小榛子关起窗户。语气还是和善的,这个传话筒,这次竟没有把自己见那丫头的事儿说给张福。

  小榛子勾着肩膀正要阖窗户,然后便看到空旷的场院里静悄悄踅进来一道影子。浅绿的衫子搭森青的百褶裙,手里头端着一个盘子,阳光刺闪着看不清脸。

  小榛子轻唤了一声“爷”,楚邹便睁开眼。

  结果到得跟前一看,却是那个对儿眼、时常扭拧着偷瞧自己、问啥啥不知的送衣宫女,他心里就没好气,臭着一张脸装睡。

  未正的时候陆梨正在收花瓣,抬眼就看到小翠耷拉着肩膀回来了。

  她便扑闪着眼睛问她:“呀,怎回来得这样早,那粥呢?”

  “还能怎样,叫太监扔出去滚哩。说不提着东西滚,这差事就免了,今后门槛儿也别再迈。”小翠把食盒子往陆梨跟前一撩,空的。想起当时拦不住小榛子的场面,现在还犯窘,但她心xing也圆活,又自顾自吐气道:“果然是个yīn郁躁怒的邪……算了,这宫里头奴婢就是奴婢,主子就是主子。主子他再落魄,也是个目中无人的天家皇子,做奴婢的高攀不上,也心疼不起。”说着神qíng落寞地出了衍祺门。

  陆梨怅然地瞅着她背影,晓得楚邹的脾气,若不是他自个心里乐意的人,硬往他跟前凑的下场就可惨,一个眼神能把你看低到尘埃沟底。她自己曾经就没少吃过他的伤。

  便把昨晚上的香粉塞回小翠的枕头底下,又添送了她一枚小小的胭脂。

  傍晚空闲时把剩余的粥重新热了热,自己打咸熙门那头过去,进咸安宫里找了楚邹。

  午后和这当口是人最少的时候,从英华殿前的小僻门里进去,斑驳的红红宫墙下寂静无声。她不想走正门被人瞧见,须绕到中间侧门进去,才能到得楚邹住的chūn禧殿后院。

  那门下空dàng,小榛子正在喂狗儿。听说狗改叫云烟了,是个小丫头狗,难怪爱叼人家的香粉。小榛子话甚少,撇头见着那天的姑娘又来,连忙移了移曳撒摆子把道儿让开。

  荒废的场院里风迎面chuī,那琉璃瓦檐下晒着一套中衣,发出阵阵刺耳的扑簌声响。

  陆梨进去的时候,楚邹正斜倚在半旧的紫檀木躺椅上,手上把玩着一个小木雕。是个脱了上衣环手抱个花瓶的小女子,胸前被他雕出了两个蛋,不伦不类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了,木头泛着黝亮的光泽。眼梢睇见人影子过来,看都不看便道一句:“说了叫你滚,还来做甚么?”

  一抬头却看到是陆梨。穿一抹樱粉的衫子,嘴唇也跟樱桃似的润泽,手上提着方才扔出去的小食盒,聘婷婷站在台阶下。

  她那惊鸿一瞥的美总是叫他恍神,楚邹的容色便一缓又一窘,然后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侧过身子继续把玩。

  那背影清展而俊瘦,在素白中衣下勾勒出年轻的轮廓。陆梨刚才已经听小榛子说了,说他受了伤不上药,任由着那伤口坏。陆梨心里就生气,他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哩,那天晚上还说“好,你说的什么我都做去就是。”都是哄人的瞎话。

  她就欠身福了一福:“奴婢给殿下请安,听说殿下病了,这便过来瞧瞧。”

  听声儿就叫人没脾气。

  楚邹猜着一定是刚才那个对眼宫女回去告状了,这感觉就跟自己求着她来似的,他便只是把玩着木雕静默不语。

  陆梨一瞧,瞧见了那木头胸脯上的两个蛋。记起来是从前偷看了他的小huáng书,然后被他罚着摆姿势雕刻的。大半夜楚邹刻完了也不让她看,搁在柜子最上头了,她垫着椅子试了好几回都够不着,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刻的,她的脸就有些红。

  但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坏了,这会儿院子里还晒着他手洗的裤子呢,他只有gān了见不得人的事儿才自己洗裤子。就也不管他,自顾自把食盒往矮茶几上一放:“奴婢报考了尚食局的司膳,最近都在练习。给殿下熬了粥,叫同屋的小翠顺道拿了过来,殿下不喝也没关系,不好把人东西扔了,还叫人滚,可伤人qíng面。眼下还剩下一些,是奴婢熬了一早上的,殿下可要过来用几口。”

  晓得是陆梨煮的,楚邹听了qíng绪这才好一点,但又气郁那天的苦苦白等她。

  默了默,便轻启薄唇道:“天热,烫嘴儿,你chuī凉了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