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舜端着酒杯不知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抽出一块墨玉,将之轻轻放在桌面上,道:“鬼界虽然特立独行,却并非不在仙班。都丰的历任的判官最后归位仙班的时候,也多在我上清境 ……孟娘你如果熬汤熬烦了,我那里倒是缺一个免罪司。”
“归墟的上清境……”孟娘的目光落在那块墨玉上微微一动,方笑道:“想必孟娘不知要做什么才能配得上大帝的赏识。”
“我相信以孟娘的聪明……是一个能找到恰到的时候做恰当的事qíng,给我最好回报的人。”帝舜悠悠说完,微笑道:“你不用现在答复我,考虑一下!”说完他的手一挥,整个人立刻便消失不见了。
孟娘走过去,将那块墨玉取了起来,上面刻着jīng致的狴犴,她伸手细细地抚摸了一阵,叹了一口气。
门外又有脚步声,只听人撩帘道:“有酒么?”
孟娘将玉往怀里一塞,转身笑道:“哟,南斗司命大人,今儿是哪阵风把您给chuī来了?”
司命往桌上一坐,道:“来碗酒吧!”
孟娘好像早知道司命的口味,扭头过去,拿了四壶酒往桌面上一放。
司命将苦辣酸甜各倒了一杯,然后轮着每杯喝一口。
孟娘托着腮道:“司命大人,您这么个喝,不嫌串味吗?”
“人生本来就是五味杂陈。”
“人生……你仙生都快八千九百年了吧!”
司命面无表qíng,道:“说得是,所以在下有幸喝过孟娘十五碗汤。”
孟娘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道:“了不得,你又要渡劫了么?我一听你又提十五碗汤,心肝就直跳!”
司命看了她一眼,低头又喝了一口酒才道:“你跟帝舜说什么了?”
“说什么?”孟娘艳红的嘴唇微弯道:“说那个唐子尤问我借了饕餮录,说看一晚,我想他大概不会这么无聊借本法册看一晚,只怕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看一晚,也许就能模仿那本册子……可是天底下,能看一晚饕餮录就有本事把它模仿出来的人……”孟娘看着司命,媚眼如丝地道:“唯有天官!”
她这句话刚一说完,当,司命的脑袋就落在了桌面上。
孟娘指尖轻触了一下司命脑后的发,讽刺地道:“明明知道这么喝会醉,难道说……你来我这里不是来买酒,是买醉的么?”
子尤他们沿着曼珠沙华走,这次很快就到了忘川的渡口,只见灰色的河道上飘浮着一艘苦竹扎成的竹排。
“走huáng泉路最开心了!有这种地府接迎花,没人会迷路。”郭钗指着漫天漫地鲜红色的曼珠沙华笑道。
子尤回头见其实忘川河上有一座桥,郭钗得意道:“咱们是仙家,不去跟那帮鬼魂挤奈河桥!”
“摆渡么?”竹摆上的人头戴竹笠沙哑地问。
“是。”
“去彼岸三个归元丹,游忘川的六个,想跳红河的十二个。”
郭钗扑哧了一声,道:“摆渡的,为什么如今跳红河的收最贵了。”
摆渡人沙沙地道:“他们影响我仙心的心qíng。”
“去彼岸。”司南简单地说了一句,便纵身跳到了苦竹排上。
其它三人也陆续上了苦竹排,忘川河上倒也不是波涛汹涌,只是灰色的岸夹着淡红色至透明的河水,子尤这么低头一望,只觉得泛着淡红色河水里不过是一些狰狞扭曲的魂灵,不由地头一晕,身体也不禁微微一晃,像是便要朝着那忘川河流倒去。
他的胳膊突然被人一抓,才顿住了身形。
子尤转头见是司南拉了自己一把,他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女仙。”
“没事,别东张西望!”司南微微皱眉道。
子尤抱歉地一笑,但是司南已经掉转过头去了。
“大伯,这红河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子尤转头问。
“一些即离不开此岸,又不达不到彼岸的人。”摆渡人悠悠地道,轻轻一撑,竹排顿时便抛出甚远。
郭钗嘻笑道:“忘川人,瞧不出几百年不见,你的话更深奥了。什么人即离不开此岸,又达不到彼岸?”
摆渡人温吞地道:“什么时候你想跳红河,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