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尤整整犹豫了一天,才鼓起勇气走上去坐到她的边上。
他原本是打算让司南臭骂,哪知道司南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和,她转过头问:“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郭钗已经给我重新包扎过了。”子尤笑道。
司南又转过头去,看着湖面陷入了沉思中,子尤站了许久才听她悠悠地道:“当年他被贬来灶神仙位一千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他会手把手教我仙战,教我做事,他做起事来非常认真,常常一天一句话都不说,但我还是很开心,只要看着他就开心……”司南深吸了一口气,仰天道:“一千年,就这么过去……”
她掉过头来,像是讥讽地道:“我真得不知道六界当中,尊贵的天官大帝什么不能玩,却要来玩弄我这个小小的女仙?”
子尤见她的越说越气愤,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脱口道:“你就这么恨……天官么?”
司南冷冷地道:“他是我一生当中所知道的,最令我厌恶的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子尤突然起身离开。
他走到舍前见郭钗正在玩挂在窗前的糙编,她见子尤走来,便笑道:“挨骂了吧,女仙就是这样,没乐趣,喜欢那个同样没乐趣的地官大帝!”
子尤的脚步顿了顿,然后才微微笑道:“她不是不喜欢糙编,不喜欢捏面团,不喜欢风筝,而是因为……我不是那个可以令她开心的人。”
说完他便与郭钗擦肩而过。
帝舜一天都心绪不宁,将面前的册子打开,又合拢,合拢又打开,但始终都无法令自己聚jīng会神,不管他看什么,都仿佛能看到司南朝着子尤奔去的身影。
廉贞在门外咳嗽了一声,帝舜将册子合上,道:“进来!”
“大帝,地府来函说这几个月来非常不太平,他们已经没法控制禁魔通道,有一小股炎魔甚至冲出地府,将人间几处村庄都化成了劫灰。”廉贞将手中的册子递给帝舜道。
帝舜随手将册子放桌面上一扔,道:“多点劫灰也好,他们太平太久了,以为随便什么事只要一推就能了事!”
“是,大帝……”廉贞犹豫了一下,道:“破军他说……”
帝舜冷冷地道:“他什么也不用说了,先去寒风dòng想个五六百年再开口吧!”
廉贞顿了顿,才道:“破军说他根本没有伤那个唐子尤,他是有找唐子尤的麻烦,但只是拿臂钩敲了敲他的胳膊,可那个唐子尤突然就抓住了他的臂钩,然后把钩子送进了自己的胳膊。”他见帝舜完全没有吭声,道:“我知道这事听起来有一点匪夷所思,但是破军的为人我知道,他脾气不好,但绝不敢向大帝说谎……”
“不!”帝舜突然抬起了手,哗地站起了身,道:“这事完全有可能。”
“大帝的意思是……”廉贞道:“破军说的是事实。”
帝舜眼神一阵流动,道:“你放下所有的事qíng,只去做一件事!”
“何事,大帝?”
帝舜沉思了片刻,狭长的眼帘微微上挑,才道:“找出天官的下落。”
因为司南的心qíng不好,整个灶神仙位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了几天,一直到瑶池会的前几天才算气氛好一点。
几人吃晚饭的时候,子尤突然冒出了一句:“地官大帝被贬来灶神仙位是为什么?”
司南好像没听到一样,子尤不由轻咳了一声,郭钗则兴奋地道:“哦,是因为天官喽。”
“天官?”
“当年天官跟地官一起给元始天尊当仙童的时候就不和,天官就想了一个法子整地官!天官每天都跑到一间房子的前面念念有词,隔了几天,地官晚上忍不住偷偷溜进去瞧到底是什么……”郭钗哈哈笑道:“哪里知道那间房其实是天尊用来放锁魔录的房间,里面都是妖魔鬼怪。地官大概吓了一吓,摔了一跤,碰翻了一盏香灯,将锁魔录烧着了,据说放走了不少上古魔神,所以才挨罚!”
子尤想了想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司南淡淡地道:“很好笑吗?吃饭!”
子尤连忙低头扒饭,只有郭钗不服气地道:“如果他不是整天想找天官的麻烦又怎么会轻易上这个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