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雁吃惊地说道:“静宜,你这是什么话?你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洁洁的不办啊!”
“他有钱,可以去请上海北京的大律师,他没钱,可以让检察院为他指定律师,为什么一定要我帮忙啊?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熟悉刑事类案子,不要到时候辩护失败,他说我害了他,我怎么解释?对不起,素雁,不是我不帮忙,我是爱莫能助啊!”
说完这些话,为了怕唐素雁继续游说,江静宜果断地挂了电话。可是坐在沙发上,人却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受贿?严平阳受贿?说实在的,她真的不能相信。他对自己工作的负责,是她曾经见识过的。曾记得那次,她因为胎气晕倒,躺在chuáng上,身体上的不适,让她软弱地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到处打电话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那天晚上,他十一点多才回家,说是在和建筑商jiāo涉一件大事,因为施工不规范,他要求施工方将所有地基重新打桩。施工方担任不同意,于是一直jiāo涉到晚上,他在看了每一根地桩以后,一一标出了必须返工的那几根桩子,这才回家。
她清楚记得,那天他说的话:“是的,只要房子一盖上去,谁也不知道当初地基是怎么打的。可是,我能安心吗?那房子是住人的,有个风chuī糙动,是要出人命的,能开玩笑吗?”这样一个人,说他为了受贿,在工程验收上做手脚,江静宜怎么能相信呢?
可是……事qíng毕竟已经过去了快五年了,五年了,也许他变了呢?看他一步步高升,虽然工作能力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但是搞好上下级关系,也是必不可少的啊。短短三年来,他能做到科长的位置,不能说在这个方面没有下过一点功夫。
而且,现在这个开发商已经不在海屿县了,也就是说,取证的困难,不是一点点。自己接手这个案子,万一辩护失败,他家里人又会怎么想?如果只想想倒也算了,万一在洁洁面前,露出一丝半点的口风来,她又怎么跟女儿解释?
江静宜苦恼地一下一下拍打着凯蒂猫的脑袋,心里又恼恨又嫉妒,又担心又有些幸灾乐祸。一直到洁洁小心地提醒她:“妈妈,你把凯蒂打疼了。”她才如梦初醒,忙把凯蒂猫往女儿怀里一塞,嗔道:“谁又你又放在妈妈的沙发上了?小心我睡着了,就把它给压扁了!”
洁洁抱着凯蒂猫笑:“没关系的,爸爸说了,弄坏了他再给我买。”
江静宜心一颤,竟觉得鼻子一酸,忙抱着女儿,紧紧搂在了怀里。
唐素雁说得对,他再怎么样,也是女儿的爸爸,要是自己不管,女儿又会怎么猜度自己呢?
她把下巴抵在女儿的头上,轻轻地问道:“紧紧,妈妈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嗯。”紧紧伸出一个手指,慢慢地缠着妈妈的头发,“你问吧。”
“要是……爸爸做了一件错事,那我们该把他怎么办呢?”
“帮助他改正错误呗!”紧紧很自然地说道。
“那……要是帮助爸爸会非常麻烦,要我们付出很多很多的时间,不能在家里看电视了,也不能去公园里玩游戏了,那还要帮吗?”
“要帮啊。”
“为什么呢?”
“因为那是爸爸啊!”
泪水无声无息地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嘴角却微微地扬起,江静宜看着女儿,为自己感到惭愧。孩子世界的纯洁,是让成人永远自愧不如的地方。比如她所有的顾虑和恼火,到了女儿那里,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因为那是爸爸啊”!
抱着女儿走到窗台上,看着小区小径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江静宜平静着自己浮躁不安的心,开始仔细回想唐素雁的话。
从唐素雁的话里,可以走到,严平阳不承认自己有受贿行为,依据的是两点,第一,他没有为了购买房子而给开发商提供任何便利;第二,他所享受的价格,是开发商的内部价,所有不存在开发商为了谋利而行贿的事实。
可是这两个依据,第一个还容易一些,毕竟,全市商品房质量检查,都是可以查到记录的,问题是,关于员工内部价的问题,该怎么去查呢?她现在连开发商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严平阳知道吗?不然的话,茫茫人海,要找到一个如此平常的房产公司,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