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庄亲王并不在京里,好像离京近两个月了……」
一个时辰后,甫出后门打算再到坡顶上去作思考的竹承明停下脚步,回眸瞥一眼随后追上来的竹月莲,没吭声。
「爹,这样真的好吗?你也知道满儿对妹夫……」
「我知道,满儿一定会恨我,但……」竹承明泛出苦涩的笑。「我不能不为大局着想啊!」
「可是月仙……」竹月莲犹豫一下。「我真的很担心月仙她对满儿……」
「这-就不用担心了,」就这点而言,竹承明倒是很有把握。「-想想,月仙迷恋的是女婿,一旦女婿……呃,总之,一旦失去迷恋的对象,她对满儿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竹月莲深深凝视竹承明一眼。「我想这才是爹会答应他们狙杀妹夫的理由吧,好让月仙死心去嫁给段大哥?」
竹承明心虚地别开眼,无法面对女儿那谴责的目光。
「这……这也是原因,但并不是主因。」
不是才怪!
竹月莲深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这是害了满儿一辈子啊,爹!」自从那日听了满儿一番话,她认真思考了好几天,之后,她终于能够完全撇开立场,单纯只为她的妹妹着想。
「不然-说我该怎么办?」竹承明láng狈地反问。
「可以废了妹夫的武功,甚至把他关禁起来,」竹月莲正色道。「这样起码满儿还可以拥有她的丈夫呀!」
「那月仙不就……」竹承明冲口而出,旋即又尴尬地噎回去。
竹月莲叹息。「所以说,还是为了月仙,对吧?就如同那天满儿所说的,为了月仙,爹可以牺牲她,甚至爹可能还暗中期待满儿会愿意再嫁,好替爹多生几个纯汉人的孙子……」
「王文怀尚未婚娶,他会是个好夫婿的!」竹承明再次脱口道。
「该死!」一听父亲不但承认了她的猜测,甚至已做好一厢qíng愿的打算,竹月莲不禁愤慨不已。「爹就是不明白,是吗?满儿她是绝不会再嫁的,爹让他们杀了她的夫婿,也就等于毁了她的幸福。爹最好再想想,您已经毁了她的娘亲一生,难道置要再毁了她的一生吗?」
说罢,她难掩愤怒地转身离去,留下竹承明一个人呆在原地,许久都无法有所动静。
他到底该怎么办?
「我要死了,究竟还要热多久啊?」
「再过两天就是中秋了,福晋,中秋一过,天儿就会开始转凉啦!」
「最好是。」
满儿脚步蹒跚地定向小湖,准备再泡泡湖水凉快一下,眼看湖水就在前头,后面忽又追来呼唤声,是乌尔泰。
「福晋,小七又来了,好像有急事呢!」
没来由的,满儿心头猝然惊跳了一下,「急事?」万分不qíng愿地,她慢条斯理回过身去。「有多急?」
「十万火急!」乌尔泰说,再补充一句,「小七说的。」
这么急?
「少一万可不可以?」
「……」乌尔泰在偷笑。
「不行啊?哼,小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不想知道是什么事,但又不能不去知道,只好拖着脚步磨磨蹭蹭地往回走,能慢一刻是一刻。「最好不是我害怕的那种急事。」
很不幸的,偏就是!
「二小姐被顺天府衙门捉去了!」
「什么?!」满儿魂飞魄散地尖叫。「怎会?」
小七耸耸肩。「她说满儿姊不去看她,她只好自己来看满儿姊,结果……」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她二姊上辈子准是她的仇人,所以这辈子专门来触她的霉头、找她的麻烦,不整到她变猪头就死不瞑目!
「呜呜呜,我想哭!」苦着一张俏脸儿,满儿吩咐小七等她一会儿,一边定回寝室一边碎碎念。「老爷子,这可不能怪我,谁教你都不快点回来,都是你的错,要怪就怪你,没错,都怪你!」
不久,满儿盛装出了王府,还坐轿,后头跟着塔布、乌尔泰和小七,轿过什-海、鼓楼来到顺天府衙门前停下,意外的是,衙门前竟还有另一顶轿子。
「耶是谁的轿子?」
「信郡王。」回答她的是小七。
「他来做什么?」
「信郡王的世子向二小姐搭讪,被二小姐甩了一巴掌。」小七耳语道。
「不会吧?」殴打皇亲,这问题她摆得平吗?「这下子可惨了!」更麻烦的是,信郡王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又护短,特地跑这一趟来,不外是为了……「塔布,我想你最好去请十七王爷来帮个忙,我一个人可能不够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