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策并未穿着金甲现身,仅是龙袍在身便已气势万钧,光站在人前,就如鬼魅般教人胆寒。
狭长凤眼一眯,冰冷的视线在大军身上扫过,即便是最桀骛不驯的士兵也马上一振,不敢稍有松懈。
这战不能输,若输了,回头皇上的惩处比燕军更可怕。众人敢面对敌人厮杀,却难生出半丝勇气对抗南宫策,可见他天威之盛。
“去吧,好好为朕打一场胜战回来!”南宫策声音不大,也未说出任何激励人心的话,但下一刻,无数人已齐声大喊“必胜”,声势之浩大,三十万大军简直可以比拟千万大军。
大军准备开伐之时,在漫天烟尘之中,前方立了一名女子,她红裳飘飘,眼神愤慨坚定,摆明不让大军前进。
大军知其身份,不敢路过,南宫策闻讯前来,目光如万年寒冰般地瞪视着她。
“你胡闹什么?”
“要出皇城就先踏过我的尸首!”谢红花明确的说。
他眼眸倏眯,怒极。“退下!”他斥令。
“不!”
两人在大军前对峙,时间静静地流逝,几十万大军屏住气息,竟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在沉肃中,南宫策突然露出笑容,笑意森森。
“水儿,这儿飞尘大,你捂紧鼻,别呛到了。”他大手一挥,要大军绕道。
三十万大军竟为她一个人绕道而行?她愕然。这家伙,这家伙!
她嘴唇咬得又见血了。
男人望见,眼神立刻如凛冽寒冬。
“回去!”他喝。
“你非要血洗人间吗?”她悲愤的问。
南宫策沉怒。“回去吧,长沙传来消息,你大哥已逝了!”他残忍的在这时候道出此事。
“什么?”她神色骤变。大哥过世了?
“你先回去奔丧吧。”他道。
她想明白他的心思后,立即心痛如绞,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您早知道大哥病危对吧?却没告诉我,等人死了才肯让我去奔丧,您好狠的心!”
“我是怕你忧伤。”他缓下口气。
“这会告诉我就不怕了?您这是想支开我,若非我挡在这不肯走,您恐怕还不会将大哥的死讯告诉我!”她愤怒不已。
他不语。确实如此,她大哥的死必会惹她伤心,这事能瞒的话,他不会主动告知,而今日,他不得不说。
“水儿,大军已发,不能回头,我也不允许回头,一切已无可挽回!”他决断的说。
她气愤噙泪。“您!”被咬破的唇,血流得更急,转眼,滴流得她颐颈都是,模样可怕至极。
南宫策神qíng越见僵硬。“水儿,这战让他们打去,我陪你回长沙奔丧如何?”他口气是从不曾有过的温婉。
谢红花愤然饮泣,瞪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他轻叹。“水儿,事关你的生死,与我争执……没用的。”
大哥的死让她哀恸甚深,心中满是伤怀。
但她并未回到长沙奔丧,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不能够,在上路前,她在男人眼前教毛笔划伤了。
血完全不受控制的喷洒而出,那男人见了当场铁青了脸,经过太医紧急抢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想当然,发生这事之后,他不会再让她去任何地方,就算是奔丧,也万无可能。
她的生命越来越脆弱,人也越来越虚弱,每伤一次,她的元气就流失一些,到后头,她几乎无血可流,也许等她死后,只剩一具gān尸。
“兴许等您将燕国铲平前,我已成僵尸,您打这场仗,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爷,放弃算了。”卧在chuáng上,谢红花幽凄的劝说。
“作梦!”南宫策硬声道。
“就当梦一场又如何?”
“你不是我的梦,我要真实!”
“爷,真实就是一场空!”她要他醒过来。
“你这女人!”他终于大怒了。“你难道忘了自己说过永不弃我的话?”
她吸着鼻子,凄楚落泪。“如果这个不弃,是建立在一堆尸首上的,您要我如何坚持下去?”
南宫策一怔,终究露出片片愁云来。“水儿啊,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他愁闷长叹。
她泪水纷落。“爷,我又何尝不知您对我的心,我只是、只是无法坐视他人的牺牲。”
抚着她毫无血色的双颊,心有多疼,他的恨就有多深。“你不能再弃我而去,真不能的……”他呢喃。
“爷……好不容易才与您团聚,我也不舍,更加不愿意,如果能够,如果能够……”她满腹心酸,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