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荔枝换来两粒白龙眼,满儿大笑著朝对面的角亭叫过去,角亭里两大两小同样吃得不亦乐乎。
“别给他们吃太多呀!”
“知道了,夫人,”玉桂喊回来。“吃完这些,玉桂就带他们睡午觉去。”
一来到广州府,允禄就让塔布、乌尔泰与玉桂、佟桂俩俩成了亲,好教大家都各自有个伴。算算他们成亲都有两个多月了,不过因为这年闰四月,所以这会儿也只不过刚入五月而已。
把最后一颗荔枝丢进允禄口中,满儿边擦手边问:“你到底在看什么呀?”
“洋文书。”允禄依旧是心不在焉的。
“咦?洋文书?你懂洋文?”
“皇考当请多位传教士教授三哥、十五哥和我有关天文、几何算学、律吕、解剖、拉丁文、仪器结构制造等知识,当时我让传教士顺便教我的。”
虽然听不懂,但……
“真厉害,那,这书哪儿来的?”
“洋人商馆。”
“哦!原来你每次出门都是跑到洋人商馆去了,为什么不带人家去?”满儿满嘴抱怨。
“因为我不准你去!”
“哼,小气!”她嘟嚷著翻身躺到允禄大腿上去看书皮,发现上面都是一只只的蝌蚪。“好奇怪的字。”他没反应,于是她侧过脸去,瞧见玉桂、佟桂正要带领两个小鬼去睡午觉,又说:“他们要去睡午觉了呢!”
允禄还是不理会她,说不定他连听都没听到,但是她仍然轻轻地吐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真好,这种日子,以前从没想过我能过这般美好的日子,以为我只能在拚命寻求汉人的认同之下懵懵懂懂的过完一生,但是我碰见了你,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允禄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但他的手却悄然摸上她的脑袋轻柔地抚掌著。
“……也许很多人都怕你,可在我心目中,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男人,虽然……咳咳!看起来有点小……啊!gān嘛打我?”她捂著额头抗议。
允禄仍旧不出声。
“允禄。”
“嗯?”
原来他还是有在听。“这种日子我们能过多久?”
他终于放下书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圆溜溜地凝注她。
“为什么这么问?”
“人家担心嘛!”满儿小小声地说。“皇上会就这样放过你吗?”
“……不会。”
“那他找得到你吗?”
“如果有心的话,迟早会找到的。”
“那如果我们被他找到了呢?”
“再换个地儿。”
“哦!”放心了。
“你不怕这种流làng的日子?”
她笑了,然后往上爬呀爬的爬到了他怀里,他揽臂抱住她。
“只要和你在一起,作乞丐都行。”
了……如果是到洋人的国家呢?”
轻轻合上眼,打了个呵欠,“那你要教我洋文。”满儿困倦地低喃。
允禄不再说话,静静的,直到满儿均匀的呼吸声隐隐传来,他的神qíng才悄然掩上一片yīn郁的冷峻之色,并自言自语了一句话。
“恐怕不把我找回去,皇上是不会罢休的。”
他臆测的没错。
在北方的另一座城,就在允禄离京的翌日上推正再一次拍案怒吼不已。
“他竟敢背叛朕!”
允祥叹气。“皇上,请恕臣弟斗胆直言,十六弟没有背叛皇上您,而是皇上背叛了十六弟对您的信任啊!”
雍正窒了窒。“朕……朕是皇帝,朕想如何就如何!”
“君无戏言,皇上,尤其是十六弟,他毫无怨言地为皇上您做了那么多连臣弟我也不屑去做的肮脏事,皇上更不应该对他耍手段。”允祥坦言不讳。“倘若皇上也对臣弟我耍这种手段,虽然臣弟不至于像十六弟一样拍拍屁股走人,但臣弟一定会很伤心、很失望,甚至心寒心冷。”
雍正无言以对。
“十六弟一直很相信臣弟,当他告诉臣弟他再也不相信臣弟时,皇上知道臣弟有多难过、多惭愧么?虽说原先我也不知道皇上会在他回来之后立刻反悔,但终究臣弟也算是背叛了他对臣弟的信任。”允祥无奈地道。
“所以,皇上真正应该省思的是皇上您自己做的事,而不是他撒腿走人的结果,因为这结果是皇上bī他做出来的。”
雍正又沉默了好半晌后终于开口了,却仍不愿承认他的作法有何可议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