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卡斯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再次谢谢。」
在他暧昧的笑容下,龚以羚不禁赧然地别开眼。
「可……可是你这样不是很不方便吗?难不成你随时都要戴着墨镜?」
「大部分时候吧!」他轻轻拨动吉他弦,漫不经心地回道。「但有些时候不方便戴墨镜,我就只好戴黑色隐形眼镜。」
「还是不方便。」
迪卡斯漾起浅浅的笑。「习惯就好了。」
他的时间计算得很准,才刚戴上墨镜几分钟,爱美达就推着餐车进起居室里来了,而龚以羚一见餐车上的内容,便懊恼地大叫不已。
「爱美达,拜托-,不是告诉过-好几次,迪卡斯暂时不能吃辣的吗?」
除了爱喝酒之外,墨西哥人嗜吃辣椒的程度更是惊人,几乎每一样菜都要淋上辣椒制成的莎莎酱或莫莱酱,甚至有的菜肴本身就是红通通的,或者gān脆把ròu或吉士塞到辣椒里-烤来吃,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随便抓一把辣椒当芹菜啃,更可怕的是吃芒果甜橙也要蘸上一层红红的辣椒粉,连麦当劳的汉堡里也要夹泡辣椒,总之,墨西哥人没有辣椒就活不下去了。
爱美达看看餐车,再一脸无辜地问:「请问小姐说什么?」
迪卡斯失声大笑,龚以羚直翻白眼。
居然给她装作听不懂!
没关系,她也有对应之策,默默的,她把完全不加辣椒的菜肴端到迪卡斯面前桌上,其它的……
「拿走!」
「等等,莎莎酱!」迪卡斯忙道。
「不准!」
「莫莱酱?」
「不准!」
「可是这些菜不淋酱不好吃啊!」迪卡斯抗议。
龚以羚把一碗切碎的吉士片推到他面前。「淋这个。」
「-?!」
爱美达以同qíng的表qíng露出歉然的笑,在迪卡斯沮丧的目光下推着剩余的菜肴离去,龚以羚见他还垮着一张脸发呆,忍不住偷笑了会儿,再板起脸来催促他用餐。
「好,快吃吧!」
迪卡斯横她一眼,不qíng不愿地抓起一片油炸玉米饼恨恨地塞进嘴里。
「我想-说的对,我不需要-来照顾我。」
「不不不,」龚以羚笑咪咪地摇摇食指。「现在我能肯定你确实需要我来照顾你了。」
她死也要留下来盯住他,一滴酒也不给他尝到,一口辣椒也不给他吃到!
三个星期后,迪卡斯拆掉石膏,但他仍需拄着拐杖一段时间,不过他已经无法再乖乖待在家里养伤,龚以羚猜测他很快就会提出要离开这座豪华监牢的提议。
果然……
「我们去看人牛足球赛!」迪卡斯兴致勃勃地说。
人跟牛比赛足球?
真是了不起,墨西哥人居然能教会牛踢足球,这个怎能不看!
「好啊!」龚以羚毫不考虑的答应。「什么时候?」
「明天。」
三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日日相处,迪卡斯大部分的时间俱都表现出无懈可击的迷人姿态,但愈是如此,她对迪卡斯的厌恶观感愈是难以改变,对于他那些「朋友」对他毫无保留的喜爱更是感到大惑不解……不,他们不只是喜爱他,他们是敬爱他,如同殖民地时期的人民敬爱他们的贵族领主似的。
每天每天都有人来探望他,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和老人,恭恭敬敬,虔虔诚诚地祝福他早日康复。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没错,他是个俊美的男人,即使一身邪气,老是吊儿郎当地想诱惑她,又抛媚眼,又唱qíng歌,不时搞得她差点打破誓言甩去第二巴掌,但无论如何,他确实幽默风趣、脾气温和,还弹得一手好吉他,事实上,他连钢琴也弹得很好,歌喉更迷人,人们会喜爱他并不奇怪。
但敬爱?还包括男人在内?
只因为他愿意让他们以工作来jiāo换住宿之处?
「爱美达,明天我们要去看人牛足球赛,请不必费心为我们准备午餐了。」
「好,我知道了。」
龚以羚正待离去,念头一转,又回来了。
「爱美达。」
「还有什么吩咐吗,小姐?」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迪卡斯?」龚以羚开门见山地问。「只因为他愿意让你们以工作来jiāo换住处吗?」
「以工作来jiāo换住处?」蓦然停下手中切西红柿的工作,爱美达讶异地重复。「先生这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