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跪在她前面,痛苦的喘息了几下,双臂猝然紧紧环住她,密不透风的把她围在怀抱里,嘴里继续重复呢喃着。
“不要怕我,我绝不会再做任何会使你害怕的事,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背后是墙角,前面是他的胸膛,翠袖整个人被围困在小小的空间中动弹不得,想到他的伤,她又急又心痛。
“放开我!快放开我呀!”
但她愈是想挣脱他的手臂愈是挣不脱,想推开他也推不开,她更是恐慌、更是焦急,满手都是湿漉漉、黏达达的液体,她知道那是他的血,还有那五个要抓她的人,他们并没有离开,但她只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你在gān什么?我们要捉活人,你这样熊gān,要是不小心杀到她怎么办?”
“对下起,对下起,一时没留意!”
“小心一点,这小子随便你们杀,但那女的绝不能让她死!”
“该死,这小子不肯放手!”
“拉不开他,又不能杀到那个女的,我们要如何捉到那个女的?”
“简单,这么办,不信他不松手!”
“聪明,这么一来,就算他现在不肯松手,但最后还是不能不放手!”
被紧紧护在他怀里,她什么都看不见,想抬头瞅他一下都办不到,根本无从知道那五个人究竟在对他做什么,只觉得他一阵阵抽搐、一阵阵痉挛,嘴里的呢喃愈来愈小声、愈来愈断断续续,最后,声音没了,他的头颅无力的垂落在她头上,温热的血湿透了她的衣衫,但双臂仍死紧的抱住她,丝毫没有放松。
最可怕的是,她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金日,你怎么了?”她惊惧的大叫。“放开我,金日,求求你,我不怕你了,放开我啊!”
他依然紧紧的抱住她,执拗的不愿放手。
“求求你,金日,我不怕你了,放开我,放开我,”她又哭又叫,又撑又推。“我不怕你了,真的不怕你了,放开我吧!”
他一动也不动,仿佛已化成了一块石头。
她不由得恐惧了,深深恐惧了,恐惧他是否再也醒不过来,再也不会用那双逗趣的大眼睛笑望她,再也不会用那张可爱的小嘴儿念京片子给她听,再也不会气唬唬的鼓起粉嫩嫣红的双颊跟她抗议……
“不,金日,你不要吓我啊,我不怕你了,求求你放开我吧!”
但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她惶恐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就在这当儿,金日背后,除了那五个人的声音之外,突然又多了两个声音,两个她很熟悉的声音。
“住手!”huáng希尧怒喝。
“不要脸,五个大男人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大孩子!”huáng秋霞娇叱。
然后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刀剑jiāo击,铿铿锵锵,但很快的,打斗结束了,紧接着,一旁传来huáng希尧的声音。
“袁姑娘,你还好吧?”
“我很好,但金日他……”
“他已失去意识,我拉不开他的手,所以,袁姑娘,得靠你……”
“我?”
“袁姑娘,用力在他双臂内侧的曲泽xué上点一下,他的手就会松开了。”
“曲泽xué吗?好,我试试看。”
翠袖几乎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点开他一只手臂,这已够了,huáng希尧立刻拉开金日,再点开金日另一只手臂,然后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把金日扶到一旁,翠袖一看清金日的模样,当即痛哭出声来。
“天哪!天哪!”她终于知道那五个人对金日做了什么。
他的后背仿-一大块被菜刀切烂的豆腐,纵横jiāo织布满了条条见骨的刀痕,一股股赤蠕蠕翻卷的皮ròu下是血糊糊的骨头,一道道轻颤的血槽仍在溢出泊泊的血,碎烂的血ròu上黏着一块块破碎的布,一整片净是血ròu模糊,根本找不出半寸平整的地方来。
“快,他失血太多,我们得尽快替他止血包扎!”huáng希尧急迫的吩咐道。
翠袖这才注意到,金日还在发高烧,但他的面色却青白得可怕,牙根紧咬,脸上的ròu就像僵了一样紧绷着,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会断了那条游丝。她差点放声嚎啕大哭,不过她只小小哽咽了一声。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我去撕绷带!”
处理好他的伤之后,她才能哭。
虽然不是疟症发作的时间,但金日仍在发高烧,持续不退,愈烧愈高,也一直没有清醒过,所以翠袖没有时间哭,她必须拿出全副jīng神看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