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一个人到了彭哥的酒吧,名字起得很文艺“似是故人来”,在城里都算是比较贵的酒吧。人不是很多。文欢一进门就看见酒吧调酒的杨榛。
“我不知道你还在这里工作。”文欢坐在他面前。
“我已经在这里做了三年了。”杨榛深刻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里显的格外动人。
“三年?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撒谎吧?你有二十岁?”
“给你看身份证。”
“做到几点?”
“我做到12点,然后阿中接班,他做到2点。”
“难怪你只参加下午的培训课。”
“对啊,我上午都在学校上课。”
“啊?”文欢吓了一大跳,这小子有病的吧?“你把自己当机器用啊?”
“还好啊,不会很累,习惯了。”
“那你喜欢做模特吗?”
杨榛的眼睛闪烁着,他明显在考虑答案。
“说真话,喜欢做这一行吗?”
杨榛摇摇头:“我不太习惯在那么多人面前走来走去的。”
“那为什么还要做呢?”
“可以赚钱啊!”他倒是够诚实的。
“钱对你这么重要?”
杨榛只笑笑,没有回答。
“你在这里陪客人说话收钱吗?”文欢逗他呢。
笑容收起来了,他的脸有些红了。很明显,他不喜欢这个玩笑。
“我很少和客人说话,这不是我的工作。”生气了。
文欢没想到他的自尊心这么敏感。她平时接触的那些人,都是cha科打诨惯了的。
“手怎么啦?”文欢看见他的右手缠着纱布,顺便换个话题。
“不小心被水烫了。”
“好象挺严重啊,看医生了吗?”只烫一下,怎么可能包得那么厚的纱布。
“没有什么的。”杨榛看了文欢一眼,很少有人这么关心他。
“不耽误吃饭工作什么的吗?”伤的是右手。
“我平时都用左手的。”
真的,他是用左手调酒的。
文欢看看手表,还有一刻钟到12点:
“一会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搭公车就可以。”
“那么晚有公车吗?”
“有啊,公车都到2点以后呢!欢姐大概从不坐公车吧?”
“生下来就没有坐过。”
“那你改天要试试,没坐过公车的人,感觉怪怪的。”
他笑了,那个酒窝陷下去,在他瘦削的脸颊上留下个迷人的yīn影。
“杜宇,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啊,他对人都很好,为什么要欺负我?”
文欢看着他单纯的眼睛: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呢?
“我看上你,他妒忌啊!”今天晚上,文欢特别喜欢捉弄这个小孩。
杨榛红着脸,低着头,把柜台上的酒杯收到水池里去洗,转身的一个瞬间,很小声地说:“欢姐,你别耍我了。”
“我gān吗耍你啊,怎么样,你不喜欢我?”文欢变本加厉。
杨榛诧异地看着文欢的脸,他被吓到了:“我下班了。”然后就跑了。
文欢出了停车场,就看见等公车的杨榛,可是她没有停下来,他把钱看得太重,尽管现在一幅单纯可爱的模样,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另外一个杜宇的。文欢听见自己打心底发出的一声叹息。
星期四,许承言起得还是很早。倒不是为了拍摄的事qíng,他只是习惯xing睡眠不好。
天还没有亮。他先去了画室,把几幅画收拾了一下。他不想有人看见自己的画的东西。不知道,他总觉得,那就好象自己的内心被透视一样,有种隐私被偷窥的尴尬。
所以他从来都不接触那些买了他的画的人。
然后,倒了杯水,站在天台上喝。夏天的早上来得很快,刚才还是黑的天,现在就已经在隐约灰白的光线里地亮起来了。雾气渐渐散开,空气里都是夏日清晨弥漫着糙木清香的新鲜。
十点钟的时候,秦周带着大约7,8个人来了。他们一直在院子里铺设一些拍照要用的器材。可是院子太小了,站上三两个人就已经很拥挤,秦周于是和许承言做在客厅的窗前的地板上。这样既可以看见外面的工作,也不占用外面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