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说!
她只知道她必须在一日之间从少女变成大人,这不能怪他,因为妈妈的病不是任何人的错,而既然她是姊姊,她就必须承担起一切后果。
她只知道他原是计画在她大学毕业之后再和她结婚,却不得已提前在她上大学之前就结婚,省略了所有男女jiāo往时那种令人向往的甜蜜过程,这也不能怪他,因为现实状况不容许他按照计画进行。
她只知道他们没有新娘礼服,没有婚礼,没有蜜月,没有新婚期,甚至没有正常的婚姻生活,这更不能怪他,因为他们的qíng况特殊,不得不跳过那些女孩子最渴望的làng漫梦想。
她只知道他们夫妻之间永远都会夹着一个巧然,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巧然是她最最亲爱的妹妹,是她的责任,也是他的责任,他们谁也丢不开这份责任。
她知道,她全都知道,但是……但是……
匆匆自浴室出来,宋语白发现嫣然不在卧室里,随手拿套休闲服穿上,刚离开卧室便碰上巧然。
「老师,怎么了?姊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跑出去?
宋语白急忙回卧室胡乱穿上鞋子,拿了车钥匙和手机又冲出卧室。「巧然,我出去后就把大门锁上,任何人按门铃都不准开!」
「我知道。」巧然望着宋语白飞奔下楼的身影。「姊夫,明天是周末,带姊出去走走吧,姊她……累了。」
宋语白回眸瞥她一眼,点点头,拉开大门出去了。
巧然慢吞吞走下楼,锁上大门,前后仔细检查一遍门窗,再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默默注视著书桌上摊开的课本,脑海里悄然浮现妈妈去世前的jiāo代,单独针对她一个人的jiāo代……
巧然,虽然-是妹妹,但-比嫣然坚qiáng,所以这些话我只jiāo代-一个人……
就算有-姊夫的帮忙,嫣然还是无法承担起所有责任,即使如此,因为她是姊姊,她仍然会勉qiáng自己一定要承担下来,愈是痛苦她愈合。qiáng迫自己忍耐,然后,早晚她会被她自己的逞qiáng拖垮,她会崩溃……
因此,-必须尽快让自己站起来,让自己能够脱离他们独立,这样-姊夫才能够专心呵护嫣然……
其实不用妈妈jiāo代,她也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因为她比妈妈更了解老姊的个xing。
表面上嫣然是坚qiáng的,是乐观的,甚至有点豪慡,但其实这些都是妈妈bī出来的,从爸爸去世那天开始,妈妈就老说她是姊姊,要她承担这承担那,于是她便习惯任何事都先承担起来再说,也不管她是否有那种能力承担,无论有多少痛苦,她都会深埋在心里,连自己也装作不知道,好象根本没有那一回事。
所以,老姊并不是逞qiáng,也没有qiángbī自己忍耐,而是根本不去正视自己的痛苦,她只是把它们深深的埋藏起来,然后,愈积愈多、愈积愈多……
除非能放下所有的负担,不然总有一天老姊一定会爆炸!
就因为了解这一点,所以她才希望能够确实找出自己真正想走的路,一旦确认之后,在考上大学的同时,她就会要求搬出去住,除了学费之外,不再依赖老姊和姊夫,好把属于老姊和姊夫的两人世界空间还给他们,换句话说,是让老姊能够提早摆脱她这个负担。
妈妈,难道她这种想法错了吗?还是做法错了?
看来老姊的痛苦已经开始满溢出来了,如果她能够gān脆让它释放出来的话那还好,但如果她又硬把它推回心底深处去埋藏……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整晚开着车,宋语白找遍了所有嫣然可能去的地方,但始终找不到她的踪影,急得他差点去报警,就在这时,在天亮前一刻,巧然打手机找他,可见她也担心得整晚没睡。
「老师,还没找到姊吗?」
「巧然,-姊她还可能去什么地方?」
「……有一个地方,每当姊和妈妈闹别扭而气得跑出去时,她可能到任何地方去,但最后总是会到那里,老师,你可以到那边等她……」
位于台北东南边缘的深坑,四周山脉环绕,除了出名的深坑豆腐之外,这儿最多的大概就是公墓,尤其是在清明扫墓时节,扫墓人cháo说是漫山遍野也不为过。
不过,中国人在哪里都能住,即使是在这种专供死人居住的公墓社区里,也有一片活人居住的公寓社区,位于山腰间,还有网球场与游泳池,如果不去在意环绕四周的公墓的话,环境还挺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