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讶异地止住,聂冬雁不觉瞪大眼,旋即注意到猥亵汉子的脸孔突然扭曲了一下,然后变成一片空dòng茫然,她正感疑惑,又发觉四周的人个个一副惊怖yù绝的表qíng瞪着猥亵汉子背后,而且还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后退。
她也想看看猥亵汉子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由于视线被猥亵汉子挡住,什么也瞧不见。就在这时,猥亵汉子突然以迟缓不稳的动作转过身去,于是,聂冬雁骇异地瞧见猥亵汉子背心处竟然开了一个比拳头更大的dòng,更可怕的是,里面是空的!
然后,猥亵漠子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随后映入聂冬雁瞳孔内的是李慕白那张秀秀气气的脸庞,温驯柔和的眼神,宁静安详的表qíng,还有他的手上抓着一颗血淋淋的心,一颗仍在微微蠕动的心。
「没有良心的人,」他轻言细语地柔声道。「留着心何用?」
声落,五指往内收,噗的一下掐爆了那颗心,继而,黑色身形霍然bào旋,五指如勾,千百爪影随之爆she而出。
聂冬雁惊骇得两颗眼珠子都瞪凸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她所谓的「读书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飞掠在那两、三百个匪寇之间,像一抹虚无飘渺的烟,看不清,摸不着,于是,四周开始响起一声声心胆yù裂的惊呼,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嚎,还有哭爹喊娘的尖叫、哀泣。
「天哪,天哪,活阎王!」
「救命啊~~」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饶了我吧!」
「爹啊!娘啊!」
那两、三百个适才犹神气活现的壮汉子,此刻个个彷佛遭天打雷劈般纷纷夺路狂奔,推挤跌滚,如同被惊扰的鸟shòu般四散逃逸,又似被恶猫追噬的小老鼠到处吱吱乱叫,恨只恨爹娘少生给他两条腿,怪只怪上天吝于赏赐给他一双翅膀。
但尽管他们没命的狂奔,亡魂般的乱窜,那教人魂飞魄散的「噗!噗!」声仍不断响起,逃命的人依然一个接一个陆续倒下,每个都是胸前一个大窟窿,还少了一颗活蹦乱跳的心。
如此凶残的要人命手法,武林中只有一人会使。
……七阎罗之中最凶残bào戾的当属老六恶阎罗无疑,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必直取人心,活生生攫去敌手活蹦乱跳的心脏……
聂冬雁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但是她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yīn森森又血淋淋的事实。
然后,更多有关于恶阎罗的传言逐一掠过她的脑海……
生xing狠毒,心黑手辣,残毒专横,滥施杀nüè,杀人如麻……
曾只身进袭盘龙潭,在一刻钟之内挖去四百多颗人心,也曾单人独挑赤枪会一百九十八骑,杀了个天昏地暗,这也就罢了,毕竟盘龙帮与赤枪会都是无恶不作的黑道枭帮,被消灭也是活该……
可恨的是,号称仁心孟尝的白道大豪司空贤,平日乐善好施,为人磊落坦dàng,竟也无缘无故被恶阎罗在一夜之间夺去全府上下两百多条人命,最后还放了把火烧了个一乾二净……
这些,全都是他gān的?
那个xingqíng温驯、脾气好好,老是被她欺负到没可奈何苦笑的「读书人」,这些,全都是他gān的?
她实在无法相信!
但事实就在眼前,且仍在持续着,那凄厉的哀嚎,那惊恐的求饶,那慌乱杂沓的奔逃脚步,依然持续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聂冬雁仍然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转动眼珠子扫视目力所及之处的景象,而这已足以使她背脊发凉,心头震骇不已。
纵横jiāo错遍布四周的尸体,满地尚在流淌的鲜血,而最教人不寒而栗的是伫立在这片活生生地狱景象正中央的李慕白。
聂冬雁心惊胆战地注视片刻他那双血淋淋的手--上面还有一些心脏的碎沫渣子,再拉高视线凝住李慕白的容颜,一如以往的恬静表qíng,不见一丝狠毒,不见半点冷酷,甚至不觉分毫杀气,仍旧是那么柔和、那么安详,就像个连只jī都狠不下心去宰的温柔男人。
他真的是恶阎罗?
慢条斯理地,李慕白转身步向井边,就井旁的水桶洗净手上的鲜血,又脱去溅满血迹的黑色儒衫,里面是纯黑色的紧身劲装,再走回她身前,提起适才扔在地上的行囊取出她的衣衫,动作异常轻柔地为她披上,遮住那一片无限美好的luǒ露chūn光,然后点出一指解开她的xué道。
「现在,聂姑娘,我们要上哪儿去呢?」他细声细气地问,并从另一个行囊取出另一件黑儒衫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