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不后悔是假的,否则我就不会老老实实的把当时执意要隐瞒的秘密透露出来。但是……」聂文超苦涩的叹了口气。「当时不那么做,我还能怎么做呢?」
君无恨注视他片刻,忽又收回怪异的眼神,起身。
「既然如此,那我要走了。」
「咦?先生,怎么……」
君无恨微笑。「我必须回西陲一趟,那儿才有我需要的药糙。」
「原来如此。」聂文超恍然道。「那么先生何时回来?」
君无恨的笑容突然变得很诡异。
「很快,非常非常快!」
忘心居,曾是聂冬雁娘亲养病之所,如今却是聂冬雁与孩子的居处,没有多少人敢踏足,就连秋香也不敢留在这儿过夜,怕聂冬雁一时失常,半夜里跑来把她给砍了,所以忘心居在夜里都只有聂冬雁母子两人。
「娘娘,再玩一下下嘛!」
「不成,晚了,你得睡了。」
「可是人家还不想睡嘛!」
「睡。」
「娘……咦?娘,那儿怎么有个人?」
孩子指着窗户那边,聂冬雁看也不看一眼。
「你看错了。」
「真的嘛!娘,那儿有个人,他在对我笑耶!」
「来,快睡,不然明儿不给你到外头玩了喔!」
「好嘛!」
于是,孩子躺下去睡了,聂冬雁为他盖好被子,再低吟着曲子哄他睡,依然看也不看一眼来在她身边的人。
君无恨盯着她左手上的护腕片刻,再拉高视线凝住那张憔悴枯槁,不复昔日美貌的容颜半晌。
「聂姑娘,-根本没有疯,对吗?」
聂冬雁理也不理他,兀自轻重有致地拍拂着孩子。
「如果我告诉-我是毒阎罗呢?」
聂冬雁依然不理不睬,君无恨微微一笑。
「好吧!-不相信我,没关系,我想-应该可以相信另一个人。」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蓦地,窗外又飞进另一个男人,笑吟吟的来到君无恨--毒阎罗身边,同样注视聂冬雁好一会儿。
「聂姑娘,我让小六给-送来的那条小白蛇不在了吗?」
曲子蓦然中断,拍拂的手也停了。
「聂姑娘,我想我的外表并没有改变多少,-认为呢?」
好半天过去,终于,聂冬雁慢之又慢地把脸转过来,于是,一张笑容可掬的脸映人她的瞳孔内,那在遥远的记忆中仍有印象的五官。
是的,他没有改变多少,只是由一个青涩的年轻人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笑阎罗……」她低低呢喃,悲伤地、哀愁地。「那……那条小白蛇-……-跑了……」
「我知道。」笑阎罗颔首。「告诉我,-为何要装疯?」
「他们……」聂冬雁眼眶红了,「他们要让我喝打胎药,还要……还要我再嫁给司马青岚,我只能这么做。只要我疯了,我就可以不吃他们给我的东西,自己去找没有问题的食物,只要我疯了,司马毅就不会让他的独生子娶我;只要我疯了,我就可以把孩子留在身边,我……」她哽咽着。「我只能这么做。」
笑阎罗与毒阎罗相对一眼。
「那么,-愿意跟我们走吗?」
聂冬雁含泪笑了。
「我一直一直在等这一天……」
于是,这一夜,冬至的晚上,聂冬雁带着孩子从聂府里失去了踪影。
往西陲的官道上,一辆双挽健马拉着的乌篷车正缓缓向西行进,驾车的是一位英俊斯文的男人,在密掩的车帘里,一个清秀的小娃儿忙着解决一大包各式各样的糕饼,还有一位瘦削枯槁的少妇和一位笑咪咪的男人相对而坐,他们在谈话。
「大哥怎么知道我呢?」
笑阎罗耸耸肩。「久不见小六回家,也没有他的消息,我心里担心,便出门来找他,循着法海寺的线索找到苏州,却发现唯一可能知道他的下落的人发疯了,于是便召唤二弟来看看能不能治好-,再由令尊口中得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我俩便趁夜来找-了。」
聂冬雁点点头,然后转眸去盯着儿子好半天,目光中是怜爱,也有不舍。
「大哥。」
「弟妹?」
「这孩子叫痴月,八月十五子时生,虽然很顽皮,但只要好好跟他说,他还算是很听话的。」
笑阎罗不由得皱了皱眉。「弟妹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大哥是他的大伯,不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