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外祖想必很疼爱姑娘。」
「因为我最像我娘嘛!」顿了一下,又追加几句,「所以我爹才会不顾一切拐走我娘,毫无疑问的,我爹也是个好色之徒!」而且还是头号大色láng!
李慕白淡淡瞟她一眼,突然转开话题,「聂姑娘要骑马了吗?」
「嗄?哦……」聂冬雁拍拍臀部。「屁股不那么痛了,好,咱们上马吧!」
轻扬的蹄声里,聂冬雁指着远方cha入天际的峻峰,又说:「相传昆仑山是天地的下都,山上有宫殿瑶池,是西王母与众神仙居住的地方,说不定就在那儿,要不要瞧瞧去?」
「我不以为能瞧见什么神仙,」李慕白细语。「那儿有一座寺庙倒是真的。」
「咦?哪里?」聂冬雁连忙将目光移向李慕白所指方向。「真的耶!好,咱们今儿个就在那里宿夜好了。」
「今儿个?」李慕白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但,现在才刚过午时呀!」
聂冬雁回眸。「有意见?」
李慕白怔了一下,然后叹息,再苦笑。「不,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他的语声非常非常轻,风一chuī就……散了。
才刚入寺借到了过夜的厢房,随手丢下行囊,聂冬雁马上又硬拉着李慕白离开那座古朴的罗汉寺,说是要欣赏一下附近的优美环境,其实是受不了寺里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简直就快憋死她了。
「天哪,连说个话都不能尽qíng的说,快闷死我了!」她夸张地喘口气,随即拔腿奔向一条隐密的林间小道。「快,快跟我来,寺里的大和尚说往这儿去可以到达一处陡峭的悬崖,在悬崖上可以瞧见连绵不绝的雪峰喔!」
所以他们去看了雪峰,还有地下喷泉和冰椎dòng,直至时近huáng昏,他们才开始往回走。
夕阳深沉,晚霞嫣红,凄艳得像是一片片啜泣的血,带着浓浓的苍凉,将满山郁郁苍葱挥染上一片抑郁的色彩,平添无限愁绪,使得前一刻还很开心的聂冬雁也不由得敛去笑容叹起气来了。
「好想念我娘喔!她以前最爱抱着我看夕阳,老说夕阳虽近huáng昏,却是最美的一刻。」
李慕白负手尾随于后,没吭声。
「若是我娘还在世,我就不必逃婚逃得这样卒苦了。」漫行在绿荫下的huáng土道上,两旁俱是百年苍郁老树,聂冬雁一株抚过一株,语带不满地咕哝。「我爹明明应允过我娘说会让我们自个儿挑选自个儿的夫婿,可是娘一过世,爹转个眼就忘了对我娘的诺言,而且三个月后就把妾室杏姨扶正为继室,他对我娘的爱就这般轻浅吗?」
李慕白状似想说什么,旋即又吞回去。
「换了是我……」停下脚步,聂冬雁徐徐转身背靠在一株粗巨的树gān上,双眸如梦般追寻着飘拂在林荫间那片迷蒙而虚幻的红色暮霭,姣美的容颜上浮漾着一片清雅脱俗的神韵。「倘若我爱的人死了,我定也要跟着去!」
双眸深深凝住她,「孩子呢?若是你们已有孩子,孩子也还小呢?」李慕白轻轻问。「不管了吗?」
「呃?孩子?」聂冬雁怔愣地重复,然后有点困惑地笑了一下,好像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猛一下被问倒了。「这样的话,大概……我就不能死了吧!可是……」她想了一下。「或许我会发疯也说不定。」
「姑娘有这样的对象吗?为何不去找他?」
「才没有呢!」聂冬雁娇嗔地横去一眼。「不过娘还在世时常听她这么说,我跟我娘最相似,我想我也该是这样吧!」
清秀的脸庞上并没有任何异样,但李慕白却移开了若有所思的眼神,聂冬雁乘机仔细端详他线条柔和的五官,是那样秀气、那样清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纤细,鲜少有如此清秀雅致的男人,尤其那双清澈的瞳眸,总是那么宁静,像两湖幽邃的深潭。
好半晌后--
「你很讨厌我,对不对?」她突然问。
李慕白愕然的拉回眼来。「呃?」
聂冬雁微倾螓首。「即便不讨厌我,你也是恨不得赶紧甩掉我,然后有多远跑多远,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撞见我,对不?」
李慕白无言,显然是默认了,聂冬雁见状反倒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刚刚问我有没有那种生死相许的对象,我说没有,而且……」她挤挤眼。「你还是头一个能让我有好感的男人喔!」
李慕白轻轻蹙起眉宇。「我?」
「对,你。」聂冬雁用力点了一下螓首。「老实说,我见过的男人像山一样多,媒婆的脚早就踏平我家的门坎了,但无论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或者是身世显赫的王孙贵-,还是俊美潇洒的翩翩公子,我都厌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