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美啊!」双手捧住玉杯,惜惜惊叹着,更感动。
那是由最名贵的羊脂玉所雕刻而成的合卺杯,滋-光润闪烁着异样的光彩,由两个圆筒形杯并连而成的杯底以六shòu面作足,玉材局部有隐隐约约的紫斑,这本是瑕疵,但雕者慧眼独识,将其凸雕作盘绕爬行状双螭,任其在玉杯外壁自然舒展,弄拙成巧,化瑕斑为神奇。
更别致的是那玉杯白若截脂近乎透明,杯中酒色隐透而出,衬上相对于凸雕双螭另一面的镂雕凤形,只一轻轻摇曳便仿佛真有一尾红凤在杯中游动,由此更可见雕者的心机和巧思。
在这一刻,惜惜终于能感受到季清儒的心意。
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卺是一种匏瓜,俗称苦葫芦,其味苦不可食)
琴瑟和鸣,永偕白头。(匏亦是古代八音乐器之一,故又含有音韵调和之意)
这是他的期望,所以亲手雕这合卺玉杯,在这红烛夜里jiāo杯共饮,从此合而为一,不分你我。
他是个重qíng的人,倘若不是真对她有qíng,如果只是为了负责任而不得不娶她进门,他不会对她抱有这种期望,更不会特地亲手雕这合卺玉杯要与她在这红烛夜里共饮。
这合卺玉杯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的qíng意,如同他雕给凌嘉嘉的首饰一样,但涵义更深刻、更长远──雕给凌嘉嘉的首饰是表达他的心意,而雕这合卺玉杯却是期许能与她同甘共苦。
她可不像凌嘉嘉那样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于是,惜惜濡湿了眼眶,绽开美丽的微笑;季清儒见状,也扬起笑容,靠上前,俯首,在爆蕊烛光下,两条身影迭成了一副,共饮jiāo杯,jiāo心又jiāo意。
合卺杯深,永结同心。
新婚燕尔,季清儒与惜惜过得甜甜蜜蜜,不是他帮她种药糙,就是她缠着要他雕玉石给她,要不就手牵手在落月湖畔散步,笑语如珠,偶尔还会顽皮地跳到他背上要他背她走。
「二少爷,老爷子已经好久没要你出门了ㄋㄟ,」掰住他的颈子,她腻在他耳边说话。「会不会过两天又要调派你到哪儿去了?」
虽然成了亲,但她依然喜欢戏谑地称呼他二少爷,或直叫他季清儒,视心qíng而定,想亲昵一点就唤二少爷,有正经事就叫季清儒,想嘲讽他时就叫季大侠,唯有在枕边细语时,她才会呢呢哝哝的低唤他清儒。
所以只要听她如何叫他,季清儒便大约能猜到她的心qíng如何了。
「这……」季清儒沉吟。「我也不清楚,不过少翼在临走前曾说过,义父可能会有好一阵子不会派我出门了。」单少翼在喝过他的喜酒之后便放心回朱剑门去,可临走前却又留下这么一句神神秘秘的话语,教人莫名其妙。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没说。」
「好奇怪喔!现在都不叫你出门,反倒叫大哥出门去了。」
「是啊!」虽然他也隐约可以猜得到是为什么,但这种事他终究不好说开来。
「这样一来,大嫂就可怜啦!」
的确,嘉嘉求的就是良人能随时守在她身边,如果上官宇靖如同他以前一样一出门就经年数月,她确实会满怀哀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男人家总有男人家的工作,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妻子身边的。」这点嘉嘉无法谅解,但惜惜想必能体谅……不,她一定会体谅,为了不想见到他痛苦,她宁愿把他赶回朱剑门,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不体谅他呢?
「不,我是说凤大嫂。」惜惜咕哝。「大哥一不在,她就拚命找大嫂的碴。」
「啊~~」季清儒眉宇轻蹙。「她仍在找大嫂的碴吗?」
「本来是啦!」惜惜蠕动着把脸转了个方向靠住。「不过看她那副嚣张的模样我就不慡,所以我就恐吓她说她的胎不稳,若是再这样胡乱发脾气,胎儿早晚不保,她吓得脸色发青,赶紧跑回自己的岚山苑去修心养xing,好好笑喔!」
「凤大嫂的胎真的不稳?」
「当然是假的,她的身子可比牛还壮,不过,不这样吓吓她她是不会怕的。」
季清儒笑了。「-真鬼!」
「谢谢。」惜惜娇滴滴地道谢。「可是大嫂若是跟以前一样害怕寂寞的话,那我可就帮不了忙啦!」
那是必然的,但……
「那种事得她自己想得开,谁也帮不了忙。」
「说得也是。」趴在宽阔结实的背上,惜惜舒服得想睡,说起话来好像嘴里含着两颗大铅球。「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