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下一次做决定前一定要慎重。”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挂电话之前,一旁的老爸是这么说的。
我微笑着点头,手里握着丁诺在法国的电话和地址。
“如果陆航对你不好,我会帮你撑腰;如果你想起了我,我在巴黎等你。”
是的,巴黎,我来了。
是的,哥哥,我来了。
(5)
明耀已经开学一个月,我却没有坐在教室里,我正在为我的签证忙碌。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不成文规定,签证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利落。为了这个,我特意穿了一套浅粉色的绒裙小套装,还把向来随意披散的长头发扎了起来。我仿佛很久没有如此认真又正式地对待一件事qíng了,这竟然让我感到很是振奋。
因为蒙阿姨的悉心照顾,我没有继续瘦下去,反而还微微胖了一点。这让我的脸颊也生出了一丝生气。用蒙阿姨的话说,我“这才算是有了点女孩子的样子”。
“米朵,怎么样了?”
拿着盖好签证章的护照,我觉得阳光也似乎有了些巴黎的芬芳,丁诺的远洋电话来得很及时。
“哥哥,这还不是我咧嘴一笑的事qíng!”
“是呀,我家米朵一笑,那还不是众生倾倒。”
丁诺在电话那边呵呵地笑,好像他就站在我的身边,拍着我的脑袋,一脸真挚的嘲笑。
“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呢!”
我半恼着要挂电话,心里却有久违的一丝喜悦。半个月前,丁诺知道了我要去巴黎的消息,他异常兴奋,很快就帮我找好了语言学校。现在一切都就绪,只等我本人过去。
生活如果有了目标,就不会让暗无天日的状态继续。哪怕,我的目标只是——离开这里。
“好吧,我公司也很忙,等你过来再说吧!”
“OK。”
挂了电话,我让阿文送我回明耀。虽然我很不愿意回去,可有些学籍资料必须要整理,这样才不致于让我在国外的学习遭遇麻烦。
“阿文,我走了你会想我吗?我可是会想你的哟!”
我忽然的一句话让向来冷静沉着的阿文惊了一跳,以至于脚下的刹车也不经意略略踩重了点。看着他的样子,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好像我从来没有和他开过玩笑,而他也从来没有在给我开车的时候如此“不小心”。但是我今天也不是开玩笑,无论是阿文还是蒙阿姨,他们这些年对我的照顾都是无微不至的,而我,却从来没有对他们表达真正的qíng感。
“小姐,到了。”
到明耀停车场的时候,阿文给我打开车门。我看着他的眼睛,他却闪到一边。我想,对于向来本分的阿文,刚才我的那个“玩笑”确实有些过分了,害他都不再敢看我,就像我竟然不敢看明耀的校门。曾经我每日出入的学校,现在却让我胆怯。
“阿文,我就出来。”
下定决心并不太容易,可是有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钻出了汽车,整了整自己的小套装,挺了挺背脊,不管怎样,就是离开也得风风光光。
“小姐……”我正准备大踏步去迎接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阿文却忽然叫住了我。
“啊?”
“我会想你的!”
阿文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都怪我,不合时宜地挑起了不该挑起的qíng绪。阿文发自内心的不舍似乎可以传染,我继续向前走着,却多了几分悲壮。
(6)
“老师,我来了!”
办公室里,班主任正在和其他的老师说什么,看到我进来,笑得脸上浮起了细细的小褶子。
“米朵,你来了啊!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出发啊?”
我微微鞠了鞠躬,显出难得的毕恭毕敬:“今天刚办好签证,就是最近几天了。”
班主任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小眼镜,站起身来,原本要把桌上的一叠材料递给我,却又折了回去。
“这些你还是待会来拿吧,我想你还是应该去给同学们告个别。”我找不出恰当的理由来拒绝这个要求,而班主任却已经急急走在了前面,一边走还一边和犹豫在他身后的我说,“我告诉大家你今天要回来,大家就为你准备了一个小型送别会,现在可都在等你哟!”
我终于迈出了一步,这一步有些艰难,可一步又一步,已经由不得我。我最不想面对的,还是终于要面对。
虽然现在是下课时间,但当大家看到我走进教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我的脸上挤着一个怪异的笑,我想要表达的友好、不舍、喜悦、悲伤却统统没有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