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皇妃_作者:杨千紫(61)

2017-06-15 杨千紫


 就在这时,雕花木门忽然被人自外推开,宇文慵阔步走进来,笑吟吟地看着我,说,“怎么,清锁,你想我了?”

 我白他一眼,轻声哼道,“呦,说曹cao曹cao到。您来的还真是时候。”

 四.

 长夜孤灯。

 房间里只剩我与宇文慵,窗外悬着一轮皎洁弯月,清辉之下树影婆娑,他的影子被拉的老长,看起来有几分孤绝寂寥。

 因为他去颜婉房里的事,我本有些不悦,可是静下心来一想,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他呢?他对我说了那些话,自然也可以对别人说,左右我也没往心里去,又有什么立场希望他专属我一人?——兰陵王给我的伤还没有痊愈。我想我也许再也不会动心,再也不会给他人伤害我的机会。

 何况此刻宇文毓生死攸关,还是大事为重。

 宇文慵合上那本名册,紧紧攥在手里,眉宇细细凝住,幽深黑眸里似是有痛,沉默良久,开口却只是说,“二哥少时最喜读书。凡尘俗世人事炎凉,其实他都不屑一顾。如今却为了我,甘愿四处筹谋,笼络人心。”

 我微微一怔,不由站起身,忽然有种想要走向他的冲动。此时只见细白月色中,伊人独立窗下,对影成双,这画面透着一抹说不出的凄清。宇文慵生xing隐忍,极少在人前透露脆弱的一面,即便是跟我说些深qíng的话,也是自信而qiáng势的。如今他这种少见的怅惘,反倒让我有些心酸了。

 我走到他身后,说,“你细看这封信,他写的是‘吾帝’弥罗突……他是想说‘吾弟’么,但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笔误。这本名册,是他为你打下的根基,唯有不辜负他的期望,才对得起这一片殷切之心啊。”

 宇文慵略有动容,侧头看向我,眸光凛冽,道,“我知道,成大事,必须要有牺牲。——可是我只剩这一位兄长,断断不想再失去他了啊……”宇文慵俯身抱住我,像孩子一样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他口中的热气呼在我耳边,却无往日的灼热,自语般地说,“……我真的不想。”

 我方才本已经下了决心要跟他保持距离,可是猝不及防又被他抱住,想推开他,却又有些不忍。犹豫片刻,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背,说,“其实要救他,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不如我们一起搏一搏?”

 宇文慵抬起头来看我,神色里有疑问也有一丝期许,我想给他些信心,俏皮地挑了挑眉,说,“你我一向配合默契。我们两个联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莫非你心中已有妙计?”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似乎他对我的小聪明也有些信心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妙计了。只是如今这种形式之下,无论怎么做都会有风险,根本没有所谓的万全之策。”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依旧是置诸死地而后生。可是倘若一子错,便会满盘皆落索。不但救不了宇文毓,还会搭进去我们两个。”

 月光如白霜,弥漫了整个房间,我迎着这一束清辉,微微扬起唇角,说,“所以,我们要有绝对的信心。”我握起拳头,用虎口那端轻轻捶向自己的胸口,嫣然一笑,一字一顿说,“你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成功。”

 五.

 连夜赶到姑母元夫人派来的使者里,来者已经入睡了。在外厅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个面目恬淡的中年女子披衣出来,想必见惯了场面,料定我深更半夜前来定是有隐qíng,也不责怪,只是走近了些问,“清锁小姐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人我有点印象,是元氏身边得脸的大丫头,好像是叫做鸳鸯的。

 我面露难色,yù言又止,半晌,顿了顿,说,“鸳鸯姐姐,其实清锁上午就想过来看您,可是府里人多眼杂,说多了也不好……于是只好深夜来访,叨扰了姐姐休息,真是十分过意不去。”说着,我有意无意地四下看一圈。

 鸳鸯会意,对她带来的几个侍卫说,“你们先下去吧。”说罢扶我做到凳上,说,“清锁小姐,有话慢慢说。”

 我咬了咬嘴唇,有些混乱的样子,说,“姑母待我恩重如山,我……司空大人有事瞒我,可是我……哎,只求姑母日后能念着我的qíng面,求姑父放他一马吧……”

 鸳鸯神色一紧,想来是觉得事态严重,忙道,“清锁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清楚一点。”

 我捏着手绢,忽然扑到她怀里,哭道,“鸳鸯姐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司空大人定是有事瞒我的,要是日后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帮我求求姑母,放过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