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女子,眼睛因为一夜未睡而异样地深邃,脸上浓墨重彩,却也着实比平时美丽。我怔怔地看着自己,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可就在这时,镜中忽然出现一张英俊的脸。——剑眉,薄唇,鼻梁出奇的直挺,一双黑眸就似是寒星闪烁。
很长一段时间,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镜中的他。疑心是梦,疑心那是因为自己太不甘心而想象出来的幻影……直到他的双手缓缓覆上我的肩膀,掌心温热的触感让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真实。
杜辰徵一袭黑色窄腰西装,没有系领带,领口处有些凌乱的俊逸,缓缓自后抱住我,说,“心咏,你跟我走。”他的声音依然动听,带着一丝比平时略带沙哑的磁xing,落在我耳朵里,仿佛梦幻般的羽毛,那么轻,又那么重。
我猛地回过头去,镜中的他竟然真就在我眼前,唇边有一丝清浅的胡茬,似是一夜没睡,他把鼻尖轻轻贴向我的额头,声音恍惚宛如梦呓,他说,“我想了一夜,其实还是想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放不下你。不由自主就来了这里……我一定要带你走。”
我整个人愣住,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忽然一酸,后退一步挣开了他的怀抱。耳环上狭长流苏撞在皮肤上,阵阵的凉。我摇摇头,说,“杜辰徵,不要再耍我了。不要一次一次地给我希望,最后却还是让我失望透顶。”我侧身指着门口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杜辰徵一怔,深色瞳仁里缓缓涌出一种心酸,隐隐竟有些无助。看得我胸中微有些疼,可是却也无能为力。时至今日,我不能保证自己真的已经不爱他,却真的是死心了。
他轻轻抓起我的手,眼中有清浅的暖雾,“我知是我过去伤你太深。……我曾经也以为,让你嫁给段景文是最好的结果。”他把我的手放到唇边,说,“可是我到底还是自私。我不能眼看着你嫁给别人……”
我心中一酸,拼尽理智甩开他的手,整个人向后跌在妆台上,将满桌的胭脂水粉撞了满地,只是摇头,说,“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无法再信任你。——过去发生那一切,是我傻,却也是我自愿的,从今以后,你我两不相欠……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可以原谅自己犯错,可是事不过三。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玩弄我,谁能保证他这一次就不是?对于这个男人,我已经再无力气。
杜辰徵此时竟似有些慌了,他过来按住我的肩膀,说,“心咏,你相信我。你可以一辈子不信我,但我只要你相信这一次!”
我心中一动,却也是摇头,说,“不,不可能的了……”杜辰徵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之后刺痛的光焰,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他用手帕捂住我的嘴带我闪到门后,我攥着他的袖口,眼前却是一黑,整个人软软倒进了他怀里。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已经不是古色古香的段家宅子,西式的chuáng松软宽大,顶上悬着白色蕾丝纱帐。绯红的暮色顺着窗棂照进来,陌生的房间里一片昏huáng。我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的喜服已经被换成一件轻薄的纱织睡衣。这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碰巧杜辰徵捧着个玻璃水杯进来,四目相对,他温温一笑,说,“心咏,你醒了。”
我气急,一边翻身下chuáng,吼道,“杜辰徵你好卑鄙!居然用迷药把我弄昏了!谁让你给我换衣服的?谁让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胡乱穿上拖鞋就要往门外冲,却被杜辰徵轻轻拽住,他一副理直气壮又温文尔雅的样子,脸庞依然那么英俊,说,“给你换衣服有什么稀奇?我又不是没看过。”
我甩开他,心里有气,说,“杜辰徵,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自说自话?你凭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牵线木偶吗?”我越说越气,说,“我现在要回去嫁人,你别拦着我!”
杜辰徵一手环住我,出人意料地有耐心,把水杯在我面前晃了晃,说,“先喝口水吧。有话慢慢说!”我挥手打翻了玻璃杯,水洒了他一身,我一愣,随即不顾一切地冲向门口。
他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不知道又想要怎么利用我!我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我真自己再一次抵抗不了他的诱惑。
杜辰徵上前两步,忽然间横抱起我,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我陷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不由有些气急败坏,说,“杜辰徵,你到底想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