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往头顶涌来,也带来了泪水,沿路流淌。
疾驰到偏僻无人处,杜战猛然掉转马头,将我扔于地上,一声痛呼,激起一片尘土飞扬,我蜷卧在地上再不声响。
他心之切,我可明了。
杜战将手中的剑jiāo还右手,凛然勒著缰绳,再奔陈相府邸。
我跃身而起,拼命拉住缰绳,道:“不可,如果将军此去,正中了他们的圈套。况且以一当十尚且可以,将军能以一当百么?”
杜战噙着冷笑,低地的说:“放开!我此时最后悔的就是一路上没杀了你。”
我噤声一缩,双手却不曾放开。
“等天亮了,本宫自会前去jiāo换灵犀,只是现在,将军不能去。”我咬牙,决然道。
他怒眉微扬,“等娘娘去时怕是晚了。”
“本宫拿xing命相赌,若是灵犀去了,本宫也不苟活!”我依旧不肯松手。
杜战赤目狰狞,悍马被他勒得扬蹄怒嘶,来回转圈。
我被拖着,光luǒ的脚背满是血痕。
“好,我信你,若是灵犀有了意外,不等你自我了断,我先送你去陪她。”他唇间的冷语充满了恨意,熙儿之后我又欠他一回。
时候尚早,不得出城,唯恐被人发现,他跳下马,用剑抽打马臀,那马伤痛难忍,顾不得鸣叫,在杜战松开缰绳后绝尘而去。
我瑟瑟发抖,杜战刚硬的站立在我面前。
风突然起了,chuī起了我的长发,也chuī起了他的衣诀。
相持不动,不是不想动,是无法再动。
脚上的伤抽抽作痛却视若不见,我心神旋拧着,都在灵犀身上。
谁都没有在说话,等着天色泛白。
天有些微亮,我扭头就走。赤足踩在遍布石子的路上有着说不出的刺骨疼痛。
杜战沉默不语,早已将剑别于腰间,拦住了我。
我回头,冷眉横对,我已决定去拿自己换灵犀了,他还有什么要说?
扬手,两块青布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他破烂飞扬的前襟扫过我的视线。
咬了下唇,颤抖的接过。
弓腰将双脚缠住,泪却一直在流。
起身定定看他,长叹一声:“走吧,晚了就真来不及了。”
昨夜一路狂奔至此,并未注意许多,今早借着晨光才看出,原来已经到了城墙边,这里离城中心的陈相府邸甚远,若是一步步挪到哪里,不知又是何时。
顺着墙直线看去,不远处就是城门,天色蒙蒙,已经有早起市集贩卖的人零星走过,如果再不赶快去,我这一身装扮也会引来围观。
杜战拦了一辆刚刚进城的马车,以一贯钱相许,送我们赶往陈相府邸。
那赶车的的老者神qíng倒是还算自若,只看见眼前的铜钱,并未注意我们的穿着。
鞭子一响,马车调转了头,朝北方驶去。
杜战蜷缩着身子坐在我的面前,这样的小车让身形魁梧的他动弹不得。
我看着他,沉思不语。
说灵犀此刻尚在人世,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若是以陈平为人,他应该不会杀了灵犀与代国为敌。至于朱虚侯我倒是不敢保证,毕竟此时是盟友,来日就有可能是敌,提前撕破了脸都是无妨。
该怎么去斡旋,我有些发愁,以我相换是最笨的方法,不仅救不出灵犀还会枉搭进去我。
昨日的许诺只是安慰杜战,我怎么会真去相换?
马车停在巷口拐角处,我拉过杜战,“还有钱么?”
他见我并不下车,有些怒意:“娘娘可是后悔了?”
不理会他所说的话,执意探手相要。
杜战伸手,从怀里又摸索出五贯钱,扔在我怀中。
我用力扯下了自己的裙摆,咬破手指,在上用鲜血勾勾点点,写上几个字。
笑着拍打赶车的那个老者,“你帮我进陈相府邸,传个话。”
他一脸的不乐意,“姑娘有事自己去便是,我还要上集市上拉脚,没那闲空。”
五贯钱用力摔过去,顿时他的脸也笑开了花,忙改口说:“您说,您说,要找相府哪位阿?”
“你就说,小四让你找陈少卿。自然会有人引你进去。见到他时给他这个就行。”我笑着慢慢讲给他听,并再次叮嘱:“那人三十左右年纪。”
“哦,知晓了,那我现在就去。”说罢他跳下马车,将缰绳缠好。
避过杜战探究的目光,我掀开车门挡得布帘,从那丝fèng隙中观察陈府门外的动静。
此时已近卯时,天也亮起来。明晃晃的光透过布帘将昨日的yīn霾晒去。
那农夫与门子争执了半天,随后咣当一声,大门紧锁。老者无奈的回头张望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