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微搭在我的肩膀上,淡淡的酒气也俯过我的耳畔,我莞尔一笑,“圣上醉了么?要不要回未央宫休息会儿?”
“不用,只要没坏你们的兴致,朕再看会儿!”刘恒挣扎着,搭着我走到上方宝座。
鼓乐再响,众妃嫔的神态却不似以往嬉闹,一个个端庄妍笑,带着矜喜,都曲意引起皇上的注目。
而刘恒醉眼朦胧之中却似笑非笑,任人也看不清他到底在看谁。
杜战有些不安,只在最边角处低头不语。我命灵犀过去倒酒,灵犀羞怯,仍是走了过去。只是杜战似乎比灵犀更紧张,两次打翻了酒杯。
锦墨命鸩儿为众人倒酒,却独漏了刘恒,我侧目看她,笑着说:“寿星可是不愿意我们圣上来?为何独不给圣上斟酒?”
锦墨霞飞双颐说道:“皇上喝得醉了,妹妹想另备了解酒的茶。”
我深深看着刘恒,他对我们的话并不在意,只是朦胧点头,想必是劳累了。
杜战在外面征战了多久,刘恒就不曾睡稳多久,今日庆功,也算可以放下了心来。
刘恒喝罢锦墨斟的茶水,目光仍是迷离。
“娘娘,太子好像有些不舒服!”殿门外进来的宫娥,轻声跟我禀告着。
我猛的一起身,感觉鎏金的宫灯明晃晃的摇摆。
“你且先回去,本宫随后就来。”我小声吩咐着。抬眼看见锦墨,她关切的问:“怎么了?可是启儿出了什么事?”
我拍拍她抓住我的手小声说:“没事,可能是有些不舒服。”
“那我去看他。”锦墨的紧张更甚于我。
“不用,今日是你的好日子,若是走了上面下面都没法jiāo待,你还是待在这里为好。”我低声说道
“那,无论如何给我个消息。”锦墨担忧的和我对视。
我点点头,为了不打扰刘恒的雅兴,我渺无生息的转过桌案,从殿后门走了出去,灵犀也紧紧跟了上来。
我的心一直突突跳着,直至太子宫里,看着站满大殿的御医,心就更是一悸,当仔细打听过才知道,不过是脾胃有些不好,并无大碍,才长出了一口气,命灵犀叫个宫娥给锦晨殿送信,就说我今日就休息在太子宫了,太子一切还好。
我轻轻拍着启儿的后背,心里有些愧疚。相对于馆陶和武儿,启儿并不能得到我的喜爱。也许是因为登上王后时的yīn影仍在,我总是不知不觉的疏离他。如今有些大了的他也是知晓了我的心意,跟我也变得不那么亲热起来。甚至更多的时候他愿意去锦墨那,自从上次去过锦晨殿后,锦墨对他特别的疼爱,也因此启儿喜欢去锦晨殿多过来未央宫。
我长叹一声,又想起锦墨,不管怎么样,好好的一个生辰还是被启儿给搅了。
今年锦墨二十五岁了吧?
“娘娘……。”灵犀的匆忙到来,让我回头一笑。
好久没有看见她这样地慌张了。我凝眸看去,她的脸有些苍白。
急急忙忙的下跪,急急忙忙的挥退众人,甚至连启儿也让奶娘抱出去躲避。
仍在梳理发鬓的手没有停止,我冷冷的看着她失常的举动。
“娘娘,昨天,昨天……”
“昨天怎么了?”不等她说完,我的喉间已经开始发紧。
灵犀扑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悄声说道,“昨夜圣上睡在锦晨殿。”
短短的话语却让我的心狠狠的被捏了一下,难以找到接下来的话语,只是木然地盯着灵犀。
灵犀最知道我的心意,只是此时她也乱了手脚。
我抿唇不语,僵硬的身体似千年寒冰,没了一丝热气。
反复翻涌的心绪是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来的滋味,酸楚刘恒的薄幸,还是伤痛锦墨的忘恩?
恼怒也罢心凉也罢,却已是无谓。
莫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就是寻常的商户人家也有妻妾几房,我还能埋怨什么?
我是什么人?一国国母,就该是母仪天下,该是万众女子的表率,若是连我都妒了,岂不笑坏了天下人?
可是为什么,心口还是有着莫名的刺痛,痛到弯低了腰,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胳膊,硬硬的一口气憋在心底上也上不来?
不是的,这不一样。
刘恒也有后宫,也有几个如花的妃嫔,我很少介意,因为我知道他根本没有背叛,那是帝王恩泽,雨露均沾。可这一次不一样,一个是我至亲骨ròu的妹妹,一个是我认为今生相依的良人,却是背叛我的一双好人。
兀自的笑出声来,慢慢的变大。
抓紧桌子上的妆奁,那是一早灵犀取从未央宫过来的首饰,潋潋金光下,是谁的血泪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