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话,却嗓子gān哑而无法蹦出片个字句,齐嬷嬷躬身低声安慰我说:“这个药对嗓子是会有所损伤,好好调养休息,过阵子就会好的。”
我抬眸看向太后,她站在榻旁,眼睛望向窗外,悠远的声音传来好像并非出自她的口中:“高祖三子代王刘恒是哀家最为不放心的人,他虽然尚且年幼却心思诡诘,身边还围有不少的谋士,薄姬那女子也颇有心计。圣上的身子不好,哀家自然要替他守护好江山,所以任何有可能危及的人哀家都不会放过。萧清漪,现在你是唯一可以帮助哀家的人,你很聪明,几番测查你都安然通过,所以哀家想派你去代国,当我一个耳意心神策应于哀家,如何?“
听到这里我才全然明了,雨中接旨,奉迎新后,血洗未央,杀人夺子,拆桥赐死不过都是对我的考验,最终也只是为了派我去代国,做个细作罢了。好缜密的计划!而这计划的最妙之处莫过让我死了才可以重生。
我垂低眼眸,缄默不语。还要踏入纷争么?原本准备放弃生命的我还会再次回到我厌恶的世间么?我不想!于是轻轻摇头。侧坐的齐嬷嬷按按我的手臂,我见状看她,她朝我使个眼色,闭眼摇首。
我将唇边的话吞咽而下,选择沉默。
太后并不看我的反应,依旧双眼炯炯目视窗外,清冷的月色下,她面容肃穆,鬓发深处闪过银丝,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着她,一向母仪天下的她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伤心寂寥,如此的疲累不堪,,记忆中那坚毅的面庞也陡然印上岁月的沟壑,道着不为人知的沧桑。
心头一酸,我叹了口气,这就是母亲,再怎样胸怀伟略的女子也逃不过身为母亲爱护子女的本能,杀人夺位都不过为了自己的孩子罢了,此刻的太后就是一位为了拱卫自己孩子皇位不择手段的母亲,而我只不过是她运筹帷幄的一颗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心底油生一股悲悯,为她,也为我。
“锦墨她很好,现今只是有些伤心过度,哀家已经吩咐两个嬷嬷去照顾她了。”太后关切的话语让我的心由悲转惊。
原来如此!那夜容我和锦墨团聚也是为了布置好今天bī我就范的手段,一夜的相处又重新燃起我的满怀希冀,希望锦墨未来十余年能永保安好。太后知道若以锦墨xing命要挟,心疼妹子的我自然难以拒绝,必然就范。果然是个好方法,她现在暗地里清楚的告诉我,锦墨已经在她手中成为把柄,我必须答应她的要求,而且到了代国也必须给她一切所需,否则锦墨xing命休矣。
我心中惊惧,低头倚靠在榻边,半晌无语。
太后见我无动于衷,声音骤然拔升:“你可是不愿?”
我仍是不动不语。
齐嬷嬷放下药碗,搀扶住太后的手臂笑说:“今日事发骤然,太后娘娘容她仔细想想。夜深了,太后娘娘还是先行休息罢!”
“既然秀玉这样说了,那好罢,哀家给你一个晚上时间来考虑。”太后虽然这么说,语气中却仍夹杂着威胁。她怎么可能容我考虑,不过是让我走的心甘qíng愿些罢了。
我不曾犹豫其它,答应太后是肯定的,我可再次选择赴死,却不能牵累锦墨,以太后的xing子也必不会轻饶我的家人,我无法这样自私。
二次为人发现自己的想法变了许多,以前总是哀怨自己的命运让人cao纵,无法自主,今日突然发现自己错了,命运其实是握在自己手中的,虽然可选择的道路少了些,却也不是绝了生路,即便无路,仍可端看你怎么走才能再辟蹊径。死则是最懦弱最无能的逃避,我暗自定下心,决定去那代国,就算不是为了锦墨,我也必须要去,那里有我向往的自由,有我向往的生存道路,即便是被人cao控了命运我相信我也能依旧活得jīng彩。
回首再看窗外,依旧是皎洁月光,依旧是点点星辰,而我却不再是我了。
隔天,灵犀就被分到我的身旁,此刻我的身份是窦漪房,年方十七,清河县人,母早亡,因家贫困,父亲前往湖边打鱼补贴家用,不慎掉入湖中身亡,遗留两个弱弟给我照顾,没办法我只得入宫寻个生路,一直在广福殿侍候,王美人死后分到建章宫作了太后管理内务的女官,两个弟弟流落民间,不知去向。
此次太后将良家子赏赐给诸王,我领命去往代国。她是我的随侍。
灵犀言谈举止很是伶俐,我一直小心戒备于她,对她说话也总是点到为止,她并不在意。几天试探,我仍无法摸清她的底细,如果她真的是太后安cha在我身边的监视,那以她十六岁的年纪来看城府实在深不可测,两天相处一丝破绽也无,这让我愈加对她进行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