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放下的心登时又提了起来,冷冷的问:“谁?”
不等那人回话,我摸索着向右手方挪步,依稀中记得那边的桌子上有铜方桌镇,若有不测也可抵挡一阵。
“窦姑娘,是奴婢,你怎么了?”虽然答话的是灵犀,但是她的声音并未让我放松,反而愈加的紧张。
“原来是你,深夜不睡站在窗前做什么?仔细受凉!”我用力凝视着她,黑暗夜色中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表qíng,qiáng压住满腹的疑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奴婢刚刚起夜,发现姑娘你不见了,正想四处寻找。”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屋子里太热了,总是睡不安稳,我一人出去走了走。没事了,你去睡罢!”我挥了挥手,似漫不经心的走到窗前关窗,顺势撇了一眼,此处正对着我方才坐过的青石。
心一沉,思量片刻,将窗关上,淡淡笑着说:“说来也有趣,刚刚我还在院子里碰见了杜将军,他还要帮我寻找失散多年的弟弟呢!”说完,故作无意的走到chuáng边,慢慢坐下,拽过被子将双腿盖住,并不躺下,仔细借助微弱的光线辨别灵犀的反应。
只需看她怎样答话,即可探知她是否已经窥视到我与杜战的对话,又可以摸清她是否是太后派来监视我的人,还可以把这事泄露给她,让她把消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让他们把我的身世弄清楚些、稳妥些。
然而等了许久没有回答,我摒住呼吸,凝神辨听那个方向的声音。
此时她已经回chuáng躺下,翻身向我,她的气息似乎有些紊乱急促,难道她真的是太后派来的?只是她究竟用的什么方法把消息传到太后那里呢?莫不是这些人之中还有接应?会是谁?每想到一处,越觉得如芒在背。
“他哪里有那么好心,不过是想您是姑娘们中的翘楚,来日进入代宫必然飞huáng腾达,提前做些功夫巴结罢了!姑娘若是信他就给了这些钻营小人机会,他日也会受制于他的。”她此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句句是理,但是却全然不像是一个打扫小宫女能说出来的。
这样合qíng合理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不仅无法断定我前面的设想,甚至让人迷在雾里。看来她比我想的还要心思缜密。
“你说的也是,我倒也没当真,说说就困了,睡罢!”我作势躺下,翻身朝内。
身后渐渐没了声音,我也因为心力jiāo瘁慢慢昏昏yù睡,迷蒙中,乍听闻一丝幽幽的叹息,那声音扎进脑子,惊的心也跟着颤起来。
我微微睁开双眼,qiáng迫自己静下心再听,可是却已寂静无声,略撑起身子再听,依然无声。难道是我的错觉么?我无法确定,只是如此一来再也无法入睡,翻来覆去,眼睛涩乏的很。
转眼已经天明,原本身体就尚未恢复,一夜的折腾更是让我面色发白,灵犀搀扶我起chuáng的时候,我几乎站立不稳,双腿无力险些栽倒。
灵犀见状想要禀明杜战,恳求他缓一天再出发,我一把拉住灵犀的胳膊,笑说:“不可为我一人耽误了行程。许是我昨夜着凉,喝些水,歇歇就好了。”
灵犀见我执意如此也只得听我吩咐,倒些水给我,又替我梳洗穿戴,又依照我的意思为我苍白的面色略上了些胭脂粉黛。
我闭紧双眼,心底揣揣。今日当然不能休息,若是卧chuáng定会被杜战认为我已经心虚装病,我必须要表现对他昨夜话语丝毫的不知qíng,才能消除他心中猜疑。
收拾完毕灵犀搀扶着我下楼,不出预料的在楼阶拐角处看见杜战,我挺起腰身放慢步履,扶灵犀的手臂也悄然拿开,隔着面纱微笑对他,微微颌首示意。
杜战也微笑点头,只是他的笑容中似乎闪过一丝嘲弄,嘲弄我的幼稚佯装。
不敢再直对他的目光,我决定提前登上马车。
我刚坐稳,灵犀在车外通报:“姑娘,夏姑娘来了。”
“请夏姑娘车里坐罢!”我听后笑着说,
夏雨岚躬身上车,我欠身向左靠了靠,她贴我坐下,灵犀又上来屈膝坐在对面,原本还算宽敞的车厢,顿时变得拥挤了许多。
“听说姐姐也是清河县人,妹妹早就有心拜访了,总也没有个机会,今日来的仓促,姐姐不会怪罪罢!”夏雨岚说起话来轻声慢语,苏麻了人的骨头。
“这话又是哪里说来?本就应该是我去看你才对,只是总担心,怕叨扰了妹妹才没前行的。”我笑着拉过她的手摩挲着。
“两位姑娘都把面纱摘了罢,这里没有外人,看着又实在闷热。”说罢灵犀起身帮我摘下又要去摘夏雨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