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定是刘湘琴跟她提及的,也不隐瞒“是,先天xing心脏病,需要大手术。”
她的筷子停住,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身边跟着来的女人悄声趴在她耳朵上说了什么,她突然笑了:“我也觉得像。”
我觉得她们行为古怪,又不敢多问,只是不停的帮忙盛饭,以及回答所有她们感兴趣的问题。
吃完中饭,几个人还在原处坐着。母亲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把碗筷收拾了,也陪着一同坐下。
我怕她们提及损失费,赶紧说:“今天上午的事不愿我的,事先我已经提过了。”
凌阿姨听着,嘴角依然带着冷飕飕的笑。
刘湘琴不忍见我难过,也陪着说:“那丫头父母真是软蛋,自己做事不敢自己当,把事qíng推别人脑袋上算什么!”
凌阿姨突然板起脸:“你们家的qíng况我也了解了,我们家的qíng况你也知道。想要进凌家门就直说,不要拐弯找别人做挡箭牌。
我站起身:“凌阿姨,我没那个意思。“
“有没有那个意思大家都清楚,你我心照不宣,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我就给你开个条件,你弟弟治疗费我们出,只要你愿意嫁过来。”
我打断她:“我没那个意思,所以这事qíng也不是阿姨说的那样就能解决……”
她同样高了一个声调打断我:“条件给你了,你自己看看有意思没有。”
我还想辩解,桌子下面,母亲一把抓住我的腿,我骤然停住嘴,低头看眼母亲。
她恍惚的目光如同晔晔一般闪动着渴望。
同样的,同样的……
我乖乖坐下,败下阵来。
凌家女人笑的很得意,“如果你同意,我们去银行取些现金,算是定金,其他的到时候再给。”
静默无语的屋子突然变得很陌生,总觉得不再是我熟知的那个家了,我没回答她。
母亲接话:“我们镇上没有银行……“
“那就让你女儿陪我们去趟县城,顺便看看你儿子的病。”她说。
母亲望我,我仍是低头不语。
见我没反应,对面的人已经站起身,刘湘琴见左右都难以安抚,也只能跟着站起来。
我仍是低着头,说:“我弟弟还要读书,学费也需要他人提供。”
“那点钱对凌家来说不算什么。”她冷笑,对我开始提出条件很满意。
“我还要读书,读完之前,我不想结婚。”我接着说。
“可以先住过去,读完以后再结婚。”她已经开始不耐。
“我的学费……”我还想说。
“你的学费,你母亲的赡养费,只要你做的好,都不是问题。”一语总结,所有人都安下心来,除了我。
我眼眶有些热,因为,裤子上母亲的手还没拿开。
“好,我和你们去县城!”我小声说。
说罢,母亲的手才颤抖着放下。
下午我和她们去取钱,母亲随行,她想先拿一部分钱去付晔晔的病chuáng费。对于她的跟随,凌家人的态度始终是鄙视的,我搀扶着母亲,跟在她们三个人背后,刘湘琴则走在我的身边。
她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小声提醒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摇摇头,没说话。
我也想反悔,可刚刚母亲渴望的目光拦住我心中全部话语。
还说什么呢……如果我不愿意jiāo易,晔晔的病肯定没得救。更何况数来数去,我也没有不乐意的理由。
凌家不嫌我瘦小身材,不嫌弃我容貌一般,不嫌弃我们家贫瘠难扶,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他们家有钱,可以治疗晔晔的心脏病,可以供我们姐弟俩读书,还可以为母亲颐养天年。说白了,我便是读完研,找到一个稳定工作,又能有多大机会能赚到这么多钱,做这么多事?
所以我想通了,牺牲这个词太沉重,我没那么伟大。这是一场利益对等的jiāo易,甚至可以说,在这场jiāo易中凌家是吃大亏了,而我们几乎连损失都没有。
爱是至奢华的一件事,我温饱还没平衡,没空想它。
定金我收了一万,签了合同留下身份证号,合同大体意思是,我自愿去凌家,凌家愿意五天后提供晔晔所有手术费用。
母亲拿了钱自然感恩涕零,踏上去医院的公jiāo车时,目光流连在我身上闪过一丝不舍。
手心手背都是ròu,只不过此时晔晔更能让她疼些。
“五天后我会让人送钱过来,你什么时候去北京?”凌阿姨凌厉的面容因为母亲的不舍稍有缓解。
大概她也是做母亲的,我母亲最后一眼的诸多含义,她心中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