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她不过是纤纤弱质,怯不胜衣,此刻,她已是一流的武功高手,双目炯炯有神,身蕴深厚内力,一触即发。虽然是全身伤痕累累,又黑又瘦,却是生气勃勃,又有些yīn沉孤绝的气势。如果说三年前她象是一只小白兔,那么,现在就似一只黑豹了。
这三年来,她日日夜夜,都在苦练武功,到最后这半年来,已能进入第二阶段的万招归一,化为一刀的境界了,但却无法再有更进一步的突破。她自知再练下去也是不能有更大进展了,自己经验太少,只有遍阅百家,方有大成。而且,身负血海深仇,她已经等不得了。
离开之前,她走进了白室中。这三年来,她也不止一次地好奇心动,yù入白室中一看,却qiáng忍了下来。不是不想,而是怕这白室中会有什么东西,影响到自己的武功进程。
黑室中,是天下无双的武功秘笈和宝刀,白室中,又会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呢?她如今武功已成,自是再无顾忌了。
云馨打开白室之门,走了进去,一看,也不禁惊呆了。
白室同黑室一样大小,顶上也悬挂着一颗夜明珠,满室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huáng金,无数的huáng金,制成一块块金砖,整整齐齐地堆满了整个石室,叠至壁顶,只留得中央一条狭小的通道。这里的huáng金之多,可以建立起一个王国来,也可以毁灭掉一个王国。云仲武苦心经营多年,尽在于此。
狭道尽头,放着一本破旧的羊皮帐册。
满室huáng金,显得那羊皮帐册更是破旧。但云馨知道,能够放在这儿的,必然不是泛泛之物,说不定这破旧的一本羊皮帐册,其价值还不在这满室huáng金之下。
云馨深吸一口气,把那帐册拿起来,慢慢翻阅。只见上面写着一个个人名,还有许多的事qíng,原来俱是一些武林知名人士的隐私忌讳和短处。许多表面上光辉灿烂的人士,背后竟都有些见不得光的一面,这虽是簿簿的一本册子,却将这道貌岸然的武林规矩,江湖正义剥得一丝不剩,只剩下弱ròuqiáng食,刀俎鱼ròu的道理了。
云馨一边看一边冷笑,阅毕,用力一丢,哈啥大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左手举刀:“此临之以威。”指着huáng金道:“诱之以利。”右手再拿起帐册道:“胁之以利害。何愁天下不得。”她狂笑道:“父亲,父亲,你好聪明,你真是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想透了,而愚笨如我,却到了此刻才能明白这世道、这人心,才能觉悟这一切。纵然是人算不如天算,您未能成功,这都是我的不孝。但是,您死后还能令我来到此处,还能令我去做您未能完成的事。父亲,父亲,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中了,您可以瞑目了!”
云馨一直大笑着,笑得泪流满面,笑得声gān气咽,直笑得狂笑声变成了痛哭声。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哭完,她用力擦去眼泪,冷笑一声,仰首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了,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流泪了。让我流过泪的人,我要让他们流血。今后,只能是别人流泪、流血而不是我。云馨已经死了。‘纵横如意,宇内无双。’哈哈哈、无双、无双、以后,我就叫云无双了。哈哈哈、哈哈哈——”声音回dàng,由四壁渐渐地传扬开来,传扬开来……
河南开封,有一座大相国寺,是无奇不有,百艺横陈之地。三教九流,城狐社鼠之类的人物也特别多。卖唱的、杂耍的、摆小摊的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看相的、测字的、算命的连着摊子。人们在大相国寺里拜了连自己都搞不清的什么菩萨,求了含含糊糊的签书,看了杂耍,挤了热闹,还要来算命的摊子前看看流年,问问运气,花钱买了两句诸如“气色很好,今年发财”之类的话,高高兴兴地回去了。也有香烛熏了衣服的,也有挤掉了一只鞋的,也有不小心让小偷摸去了钱包的,也抱怨着走了。这才算是逛了回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门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生意不好不坏的万事通算命摊子。摊主自称“万事通”,但别人都叫他的绰号“万老鼠”,因为他的两撇小胡子,长得的确很象老鼠。
这日天色已晚,人群渐散,万事通也收拾了摊子,回到他那老鼠窝似的破房子。方到门口忽觉一阵寒意,心生惕然,缩回手yù走。就听到有人说:“万先生,到了自己的家门口,怎么不进去呢?”万事通前前后后转了十几个圈,也没看见说话的人。他硬着头皮推门进来,只见一个面窗负手而立,桌上放着一只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