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下午,她终于在一间很小的电影院外看到他,于是一路跟着他进了绿化公园。
“有什么事和我说,一个人憋着会内伤的。”她在长椅另一端坐下。沉默时的优泽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淡到几乎不可见,但只要留心,还是可以从他紧抿的唇角和仰视天空的眼瞳里发现。
“不关你的事!”虽然只是硬冷的五个字,但好歹算开口了。
“小子!我找了你一天,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面包,你就这种态度?”
“不管我事!”很个xing的回答。
“你——”湛晴举起拳头,忍了半天才又放下,“好!你不肯说,我来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逃学,不喜欢班主任对你说的话是不是?他让你通知家长参加家长日,而你不愿意,所以生气不开心是不是?”
他不语,湛晴便犹自地往下说。
“其实,如果家长日你不想通知家长也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乖乖上学,不胡闹生事,我就代替你家长去参加,如何?”
“白痴!”他薄唇一撇,吐出两个字。
湛晴深呼吸,拼命把怒气压下,“你是不是不相信?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我也答应以后会给你适度的空间,让你有自己的娱乐活动,我绝对不是老古板,所以也不会gān涉你的私生活!家长日我也可以去,不会让班主任再为难你,好不好?”
“少来装好人!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你以为我白痴?”优泽嘲讽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花钱给请来的保姆,如果没有钱,你会对我这么和颜润色?我的事不用你管!”
湛晴很想忍,但又没忍住,“是和颜悦色!拜托你好好读书吧,每次成语都用错!”
“我就是这样!关你什么事!那么爱管人去管好你自己的男人吧!”优泽恼羞成怒,拎起书包跑出公园。
她看着他的背影,许久都没回神。
傍晚,她徘徊在并不熟悉的大街上,看着来往的人cháo心中突然有种莫名哀伤。
为了得到许寞非的喜欢,她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城市,看管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嚣张顽劣的少年,还要像个疯子一样满大街找他甚至被他恶言相向……她这样子,是不是真的值得?
人类很懦弱,每当遭受挫折,退却卑微的心qíng便一拥而上,下意识找着各种理由借口好让自己放弃,让自己不必那么辛苦。
她摇摇头,努力把这种念头赶出脑海。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是岑伯打来的,通知她少爷刚刚回到了家,只是心qíng似乎很差,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晚饭都不肯吃。
晚饭?她苦笑着摇头,她可是连午饭都还没吃呢!
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透,岑伯忙不迭迎上来,左一个少爷没吃饭怎么办,右一个少爷心qíng差怎么办。湛晴对他笑笑,“没事,一顿不吃不会有事,心qíng不差怎么衬托得出心qíng好。岑伯,我午饭还没吃,拜托你——帮我准备一下晚饭吧!”
岑伯连声说着不好意思,赶忙让佣人将饭菜一一摆上桌。
饭后,湛晴取来一本笔记,拉着岑伯,开始询问了解优泽的具体qíng况。
岑伯告诉她,其实少爷跟他父亲的姓氏,本名应该是栗户泽,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他原本住在日本,初一时被送来中国读书,而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少爷。这栋别墅,是少爷母亲名下的产业,在少爷搬进之前,岑伯就一直在这里工作打理。至于少爷的母亲,他也从来没见过,只听说她是个很美的中国女人。
湛晴听着越来越觉疑惑,“岑伯,你说了这么多,基本上都是听说,难道从你们家少爷搬来这里后,他的父母从来都没出现过?”
老人家感慨万千地摇摇头,“没有,这栋房子,一直都只有少爷一个人。他的父母,从来没出现过,一次都没有。湛小姐,我是个老人,不太懂学校里什么家长日活动之类的事,其实之前学校老师很多次打来电话希望能联系到少爷家人,可我实在是没办法……”
岑伯的话令湛晴晚上二度失眠。在她裹着睡衣打算下楼倒水时,却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看到优泽的背影。
月光清淡,空气飘来楼下庭院茶花的幽宁香气。少年靠坐在仿古瓷砖铺砌的墙上,安静注视着手指间小小的项链挂坠。那是个略旧的银色坠子,中间可以打开,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坠子里面有什么。许久,他合上挂坠,重新将它藏入衣服。月色转亮,她在这一刻看清了他的脸庞。依旧是美丽细致的五官,垂落前额的暗紫色刘海,却不是她所熟悉的表qíng。那么忧伤,透着脆弱与无助,隐约有零星碎芒自脸颊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