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你根本没有心,活该被全世圈的人抛弃!不、不!你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滚!滚——
……
那样子的话,她后来怎么会忘记了呢?
那些令他带着láng狈、仓惶、绝望的泪水离去的话,她怎么可以忘记呢?
当时,她那么痛苦,只想用冷酷的话去伤害对方,却不知道,那些话对他而言都具有毁灭xing的伤害!
本来就不该出生的孩子,为什么要出生?
母亲恨他毁了她一辈子的生活,父亲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他出生的唯一目的就是成为一根绳索,把那位年轻美貌的母亲牢牢锁在父亲身旁。
他只不过是一件活的工具,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在意过他,无论他表现好或是坏,都没人理会他。在母亲心中,他是耻rǔ的印记,是她躲避不及的痛苦回忆,甚至、甚至连一个qíng人都比不上!
多余的存在!
没有价值的存在!
就连他唯一爱的女人,也如此厌恶他,希望他消失。既然如此……既然如此——那他就真的消失去吧!
这样子寂寞而悲凉地活着,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深夜的房中,少年举着水果刀,眼神麻木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终是一点点割了下去。
鲜红色的血汩汩地流淌下来,肆意而畅快,艳红的色泽,像极了怒放的红色蔷薇。代表了对爱qíng无限憧憬的蔷薇花,如今,正一朵朵自他的腕间绽放、旋舞、凋零、殒灭……
那一年,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N城,面对无数亲戚的异样眼光和母亲再度病发住院的惨剧时,遍体鳞伤的她并不知道,在另一个城市里,有一个少年因为她那些话,被伤害得支离破碎,而最终选择了死亡。
他因为怕失去而伤害了她。
她又因失去而伤害他。
相互的伤害,人生的纠葛。
当这两个人在数年后重新遇见,当那个耀眼夺目的少年笑着对她说“嗨,好久不见了”的那刻,他们都不曾清楚,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那些伤害在他们彼此心底深处留下了如何恐怖的伤痕。
那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伤害。
“想起来了吧?”维纶注意着湛晴的表qíng,再次丢掉燃尽的烟头,“现在,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你真的不可以去帮他?”
“他在哪里?”她终于发出声音,竟比她料想中的更加虚弱无力,“优泽他现在,在哪里?”
不过数月,一百多天,再度见到他,却恍若有种隔世的错觉。
T城齐聚了数万人的舞台中心,那个光芒万丈的年轻男孩正用他轻而薄的特殊音质,诠释慢歌。
他身着华贵的白色修身西服,西服右肩装饰着闪亮的类似勋章的饰物,饰物上垂下数条银丝,在舞台上唯一的聚光灯下闪动迷离光泽。西服里面,配着风格完全相反的黑色小背心,衬着他一头凌乱黑发,两种极端的搭配,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位个xing张扬的贵族王子,尽管只是坐在那里,却仍旧能够吸引整个会场数万人的目光。
他的面前是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纤细均匀的手指缓慢而灵活地弹出伴奏,和着他的声线,通过音响,送到场内每个人的耳旁,包括员工通道口的她。
这是第一次听他正式唱歌。她没料到,原来他也会弹钢琴。
是原本就会的,还是后来学的,她并不知道。虽然之前也在他公寓看见摆放在客厅一角的钢琴,但因为某些在钢琴前的记忆,她每次都会故意去忽略那台钢琴。
这种感觉,就像是她一直刻意地去忽略他。
当心痛到了极点,她才发现,原来她也是在意的。
是的,她承认,那段日子她深深贪恋着那个少年的体温。明明只是个孩子,却可以给予她那么多的温暖,即便是错误,她也无法忘怀的温暖。
所以,她更加难以想象,这样笑着的优泽,竟曾经被她bī上过绝路!
当耳旁传来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她才发现演唱会已经结束,那个被场内数万人疯狂爱着的人,却只是淡淡举起手挥舞几下,便隐没在舞台旁的通道里。
百来名名保安维持着现场秩序,不让前排的歌迷朝前涌去。优泽每次演唱会后,现场都会发生一场不小的骚动,保安们都已有了经验,有序而快速地疏散着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