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他跟他的母亲一样,自小信封基督,无yù无求,生活非常简单,只想继续学习自己喜欢的美术,以后在适合的地方开一家宁静的画廊。然后与一个喜欢的女孩相遇,结婚生子,携手同老。
而这些,凌仲升都不知道。
他开口求他帮忙,凌泰考虑了两天,回欧洲后,将所读的美术专业改成了工商管理。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牺牲,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太辛苦。他希望尽自己的能力,帮他分担。
那之后的五年,除了学习,他亦在欧洲开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家族的人帮了不少,他自己的实力也渐渐跟上。
期间,他只回过Z城一次。凌仲升仍然忙碌,和他妻子关慧心的关系却有些微妙转变。改变最大的恐怕还是洛安。
十五岁的少年,大约因为太过优越的生活,渐渐开始生事打闹逃学。凌仲升自小对儿子宠爱,但并不溺爱。只是这几年他的重心都在生意上,对儿子管的也少,根本不清楚为什么原本懂事的儿子会变得叛逆乖张。
五年之后,二十五岁的凌泰正式进入凌氏工作,坐上了仅次于凌仲升的第二位置。
这时的凌仲升,身体已越来越差,而凌洛安依旧每日胡闹生事,甚至早恋。凌仲升知道,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本质并不坏。只是从小到大,他的生活环境太优渥太顺利,品尝不到挫折,也没有任何危机意识。
此后的一年里,凌仲升感觉到身体每况愈下,一直在筹谋准备。
他清楚知道,自己和妻子早已同chuáng异梦。
他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弄成这样,也不能全怪她。是他先犯了错,而她竟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修补。他只希望,她不要因为这些仇恨,伤害到他们的儿子。
但如果她真的不顾念母子亲qíng,他也要给他的儿子留一条后路!
最后一次入院时,他已有了预感,他在病chuáng上写了信,并将那些准备好的钱和股份都jiāo付给凌泰。
他很清楚他的为人,只要是他开口,他就一定会答应,并且会坚持到底。然而他同样也清楚,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jiāo付。洛安才十八岁,距离他大学毕业还有很多年,这是一条非常漫长的路。
除了公司众人的压力,他还要面对关慧心的刁难,甚至是洛安的不理解。
在这条路上,他将独自一人艰难跋涉。
他才二十六岁,为了他,他已经放弃了原本的梦想,放弃了成长的土地,他甚至都没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难道现在又要他把自己年岁里最好的时刻都贡献给他的公司和儿子吗?
那一刻,凌仲升觉得自己就像个无qíng的恶魔,一次又一次的剥夺他的人生,只为修补自己的人生!
然而,他的弟弟却只是轻轻一笑,按住了他本打算收回文件的手,“已经开口的话,不可以收回。我是你的家人,难道你要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返回欧洲?你放心,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公司的事我早已上手,至于洛安——他这么聪明,也许不用太久,这个任务我就能转jiāo给他。或者……过不了几天你的身体就会恢复,根本也用不着我。”
那天,他坐在chuáng榻,静静陪伴他。
那时的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守,就是六年多;他们也都没有料到,这天,竟成了他们的最后一面。
这天深夜,凌仲升抢救无效去世。
一个星期后,他出示文件接手公司,震惊了整个凌氏。那天,凌洛安在指责他趁乱夺产之后,怒然离去。仿佛众叛亲离一般,世上唯有一人。
那夜,素来自律淡漠的他第一次去了酒吧。早已知晓是如此的局面,可人心终究不是钢铁一般的死物。他告诉自己,总是需要一个习惯的过程。
只要撑过去,撑过去就可以。
只是无论如何——今天这个晚上,他想彻底的忘记。
他向全能的主祷告,求他给予他勇气,求他给他指引,求他宽恕他的罪:那些本不该有的退却与懦弱,连同这一晚的酒醉。
朦胧中,有人走了过来。迷离光线里,她长发披肩,妆容浓重,却偏偏有着明媚无比的美丽眼瞳和可爱笑容。
她那么大胆,那么放肆,不经许可便吻了他的唇。那唇带着浓重的酒味和甜甜的水果味,她冲他软软一笑,像只妩媚xing感的小猫,“别生气嘛,喜欢你才亲你的,别人我才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