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懒洋洋抱怨道:“朕最不善这些工整对仗的东西。秘阁呈上来的那么些,皇后就没挑到好的?”
邵敏笑道:“对联是好,却没陛下那笔好字。”
元清得意的抿了抿嘴唇,道:“既然皇后说了,朕就勉为其难。”
说着上前接过笔,饱蘸了金墨,提笔沉思着。
他侧脸映着烛火,黑翘的长睫沾了一层金辉,目光明亮温柔,清润而美好。
邵敏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的美色蛊惑了。
“陛下何时临写过臣妾的手书……写的几乎一模一样。”她微笑道。
笔端金墨滴落,元清略有些心虚的偷眼瞟了她一下,问道:“怎么露馅的?”
邵敏从书架上拿了那张字条,微笑着指道:“臣妾写信,习惯xing的会留两字留白。这一张却规规矩矩留了一字留白。”
元清脸上略泛起一层粉红,“那是皇后留错。不是朕不诚心。皇后知道朕无论如何都是信你的,那就够了。”
邵敏笑道:“就算做伪证?”
元清羞恼的扭头道:“朕问了铃音,内府管事也承认是自己弄错……朕心如明镜。不过怕皇后又疑神疑鬼,才写了哄你安心罢了。才不是……自欺欺人。”
邵敏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时元清写好了,掷笔上chuáng,飞快道:“朕睡了。”
邵敏笑着点点头,俯身去看。见两块桃木板上一笔字流利圆转,上联写的是“星移斗转”,不觉心中怅然,再看下联,却是“日升月恒”,心中一震,默默的垂下头去。
宫女们落了帏帐,屋里光线越发昏昧。反而是窗边白雪更皎洁明亮些。
不知不觉间,她在古代的第八个年头也接近尾声了。
她在窗前独坐了一会儿,估计元清睡着了,这才打起帏帐进了内室。
她摸着上chuáng,刚躺下,忽然便被揽住腰,从鬓角亲到嘴唇。
邵敏吓了一跳,正要叫出来,元清却放开了她,侧身搂着她的肩,笑道:“睡吧。”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肩膀已经足够宽,可以让她枕着他的手臂,把她圈在怀里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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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有守夜一说,皇宫里却和外面大不一样。
爆竹声中,吃过饺子jiāo了年,元清便重新折返回了德寿殿。
元旦一早朝臣要入宫拜贺,这是一年祭天之外一等一的盛典,几时升殿,几时入座,座位如何摆放,礼具怎么陈设都自有规矩,出不得差错。
一夜不睡,不是为守岁,而是忙得一夜不能成眠。从朝贺的百官到皇帝,都是一样的。
元旦这天皇后也是要在寿成殿正殿接受命妇朝贺的,但皇后另有特权,可以“免朝”,邵敏自然用了,所以不比元清那般紧张。
除夕那晚元清走了她便睡下,元旦一早起chuáng,换上朝服朝冠,前往德寿宫面圣朝贺。
原本林佳儿品级够,当跟她一起去的,但她还有身孕,自然这个也免了。
除夕那天雪停了,元旦一早却又飘了起来。比之前任何一场都要大。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爆竹硝烟味道,天地间雾蒙蒙一片。
过了chūn节,天气回暖,那种入骨的冷峭已缓了下来。空气里带着种粘稠的湿润,雪落到地上便有消融之意,很是宣软。
邵敏不过走了几步路,裙裾与鞋子便湿透了。
从德寿殿回来,后宫嫔妃便结伴前来给她拜年,她略觉得有些心烦。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能一一接见了,收礼、赏赐,听几句吉祥话。
南采苹与林佳儿都没有来——林佳儿与元清关系似乎稍有和缓,她不去拜贺元清,自然也不好来拜贺邵敏,便推脱身体不适,只遣碧鸳送来一幅字画。
南采苹却是真的病了。早先太医来报,只说她偶染风寒。谁知治了半个多月,却越发连chuáng也起不来了。宫里人说她qiáng撑着陪林佳儿赏梅花侵染了邪寒,只怕是不好了。刘安时给她诊了一次,也说端看她能不能撑过chūn分。
南采苹虽病着,却并未掉了礼数,也遣人送了礼品来。
邵敏展开来,见是一副绣品,左下一树鹅huáng垂枝梅素淡盛开,留白处题诗道:“清香传得天心在,或许寻常糙木知。”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