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眼神霎时就飞起来,却还是有些犹豫着试探:“皇后不喜欢朕跟他过从甚密,朕就不去……了?”
——既然说不去,gān嘛还要把尾音挑上去,把叹号变句号?
邵敏无奈的笑着命人取来食盒,把ròu粥装进去盖好,jiāo到太监手里,道:“去吧,不要喝太多酒。亥时前回来。”
元清眉飞色舞应了一声,便急匆匆领着太监出门了。
自从推测出由贵的身份,邵敏对他的厌恶便淡了下来。至少她知道了他不是个冷血薄qíng的人。何况他一个异族人的磊落能让中原的史官写入史书,想必多少还是值得信赖的。
何况日后这两人还有的是jiāo道要打,有备无患,练多了更熟练些。
第二日天一放亮,元清胡乱吃了几口饭,便迫不及待牵huáng擎苍,带人纵马奔向猎场。
邵敏骑不惯马,只在后面慢慢跟着,望见他意气飞扬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淡淡的起了惆怅。
御林军仍在四下护卫着。因左苑不大,便只留十几个人追随在元清身旁保护。
元清的马是西疆贡来的乌云踏雪,高大勃发矫健英俊,据说可日行千里。而御林军骑乘的大都是耐劳的关中马,虽也是健步名驹,与天马比起来速度上却还稍逊一筹,不一时便落后了五六个马身。只由贵和元浚还勉qiáng跟在两旁。
由贵和元浚跟了元清一会儿,三个人停下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分头驱马。
邵敏远远望着,料想他们是在打赌争胜。
猎场上养得最多的是麋鹿,因为头鹿前一日已被除去了,今日略一驱赶便六神无主的四下奔逃。元清追着一只加鞭,他的马快,很快便纳入she程。但他不擅长骑she,几发不中,不由略有些着急。
那只麋鹿被他的箭bī得几次曲折,猎场四面都被御林军照应,有猎物要出圈子,他们便击鼓恐吓。那只麋鹿突围不出,在猎场上绕了数圈,最后竟一跃跳过一片不矮的灌木丛,朝东北边山林跑去。
元清正在兴头,紧追不舍。天马轻便,竟跟着跳了过去,不落后一步。
这个时候元清身后御林军已落后了一大截。
某山上虽土多石少,山上密林却枝桠横斜。邵敏怕元清骑术不好,万一伤着。见自己这边离他反而近些,便回头对身后侍卫道:“去保护皇上。”
张维恰被元清指派来护卫邵敏。他资历比梁师道深、年纪也比他大,却一直屈居在他下位,难得梁师道伤了,他以为自己能接任校尉了,谁知却还是暂代,心里正不舒服。加之他前天狩猎、昨天剿shòu,身上也疲沓,闻言便道:“娘娘恕罪,陛下吩咐不得离娘娘半步。”
邵敏不爱跟外人废话,当下便策马往元清那边去了。张维愣了愣,忙命人跟上。
邵敏并非不能纵马,只是不爱马背上颠簸的感觉。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与元清是一样的,因为不曾多练过骑术,反而不知道摔了有多疼,加鞭时便全无顾忌。
她计算着想上前去拦元清,便直取小路。因为与山相接,灌木丛多,这一路并不平坦。张维初时还好好跟着她,渐渐便厌恶她僭权多事,放缓了速度。
邵敏先前并不着急,却忽然看到元清的马趔趄了一下,心中忽的不安起来,忙夹紧马肚,再次挥鞭。
因为越靠近山上,路越难行,马速已放缓了不少。
天马踩到一处空凹,几乎没绊倒。幸而此马xing灵,竟稳了下来,没把元清甩出去。却再不肯听使唤,低低的哀鸣着,跛着腿绕着马头乱转。
麋鹿在山石间歪歪斜斜的跳跃,渐渐去的远了。
元清料想刚刚绊那一下,马腿怕是伤了。他一面试图让马静下来,一面顺着马脖子上的毛安抚它。待马稍稍平静一点,终于能下马。
果然见道马右腿蹄上半尺处皮ròu已撕开,鲜血淋漓,自然不能再跑了。
元清向四下张望,见邵敏正赶过来,不由欢喜的向她挥手。
却忽然闻到一股沾着土腥气的恶臭。马一瞬间惊鸣,只听“啪”的重物落地声,便再没了气息。他看到邵敏惊恐的睁大眼睛,大喊了什么。
“趴下,趴下!”
待那四个字传到他的耳中时,他一回头便看到一只庞大的黑熊举着爪子,对他露出了獠牙,它胸前白色月纹正晃在他的眼前。
邵敏眼看着元清身侧几步远,山石下堆满落叶的地方凭空伸出来一只爪子,而后土和叶子被拨开,一只黑熊晃晃悠悠从里面钻了出来。它最初的时候只是懒洋洋的在太阳下晃了晃脖子,却惊吓了元清的马,马试图踢它,却将它激怒,被一掌拍断了脖子。而后它的目标便转向了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