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笑道:“娘娘你平日里不出门,自然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邵敏认真点点头,道:“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歇歇吧。”
承光殿已经临着御河了,邵敏估计前面不远大概就是昆明池,该进了御苑的范围了。因此一路绕过承光宫,继续往前走去。谁知出了一道角门,不见花园却只看到一道高墙。那墙上的青石颜色浅淡,墙角青苔也只有薄薄的一层,像是新修了没几年的样子。
高墙后隐约能看到有太湖石,石fèng上还生着兰花,并不像是宫外。
邵敏心中好奇,便沿着墙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头,才看到在两墙相jiāo的地方有一道贴了铁皮的厚重木门,门外挂着一把大锁,锁孔已然锈迹斑斑。
红玉回头看看,见跟随着的宫人们离得远,便低声道:“师姐,要不要我帮你捅开?”
邵敏正犹豫着,彩珠拽拽她的袖子,也神神秘秘的,“等晚上,没人看到的时候。”
邵敏立时有些炸毛,低声训斥道:“行了你们!别弄得跟做贼似的。”说罢回头,想叫个人来问问,却看到自己身后右手边站第一位的,正是南采苹。
南采苹穿着一身粉红色襦裙,手臂上缠着同色的披帛,垂着头,却仍是亭亭玉立,气质卓然。邵敏看到她便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人的存在简直像是提醒她,她过的是小说,不是日子。颇像是悬在头顶的上帝之眼、宿命之轮。
但她还是把脑中奇怪的想法抛开,问道:“后面是什么地方?”
南采苹似乎在寿成殿地位颇高,邵敏问话明明没有针对谁,众人却还是一致把答话的机会给了南采苹。
“回娘娘,是凤仪殿。”
邵敏愣了一下——听这殿名,似乎很有故事。
“为何要隔开?”
“殿里早先住的是恭肃皇贵妃……皇贵妃薨后,先帝怕睹物伤qíng,便用墙隔开了。”南采苹道。
邵敏默默的想了一会儿。她读史书,历来只读本纪,偶尔搭配着看看重要人物的传记,从来不翻什么后妃传,因此后宫这点事儿,她还真不清楚。
她倒是听红玉跟隔壁组师弟争执时说过,英宗皇帝是个专一重qíng的人,不过她倒是更赞同师弟的意见——英宗皇帝可能xing无能。
——英宗皇帝子嗣稀薄,活下来的就元清一个。后宫的寒酸程度,甚至让素来不问宫闱的大臣们也纷纷上书,提醒他要广纳嫔妃……好多生几个儿子。但他始终没答应,一心一意的守着一个皇后一个贵妃过日子。
他确实一直没再纳妃子,也一直到皇后贵妃都过世了,才在临死前选了一次秀。但他若是真的专qíng,就不会有了皇后还要再封个贵妃。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若英宗皇帝钟qíng的是这个贵妃,皇后不过是父母之命……红玉的观点倒也立得住。
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元清生母是哪一个?
她还记得这个皇贵妃姓朱,先帝的皇后姓王,元清的生母……似乎姓苏。
对了,西六宫还住着两个不到三十岁的太妃,一人守着一个公主,青灯古佛的熬日子……
她就说嘛,皇帝哪有专qíng的。
彩珠见邵敏半天没做声,南采苹也闷葫芦一般紧闭嘴巴不主动开口,便问:“娘娘要进去看看吗?”
邵敏回过神,道:“不,不用了。东六宫逛完了,也该用午膳了,咱们回吧。”
吕明到德寿殿的时候,元清刚刚下朝,听他说林佳儿可能流产了,只是皱着眉头喝了口茶,道:“知道了,去太医院传个御医给她瞧瞧吧。”
吕明禀道:“皇后身边的女史已命人去了。皇后娘娘想也到了钟秀宫。”
元清眼睛眯了眯,道:“知道了。”
吕明摸不透他的意思,便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元清不答反问,道:“吕明,你觉得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吕明慌忙跪下,道:“娘娘尊贵,小人一介内宦,不敢妄加臧否。”
元清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虽战战兢兢跪伏着,身上却并未觳觫战栗,气息没有半分粗滞,显然不是真的诚惶诚恐。便道:“无妨,你说说看,朕恕你无罪。”
吕明跪伏着,半晌没有做声,直到元清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说:“小人不知。娘娘端庄自持,甚少差遣内宦侍婢,身边只留女史与尚仪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