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商铺刚好是围着村里一块空地开的,那些没有农活的村里人,习惯夏天在大树下乘凉,搬几张凳子和摆一张桌子,搓起麻将一天一夜。
另外一些老人妇女则带着小孩子,拿着蒲扇,坐在树下,看人家打麻将和小孩子玩耍。这时候,村里什么爆炸xing的消息,都逃不过这里人的嘴巴。
顾暖的耳朵勉qiáng听着这些嘈嘈杂杂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在,有些人无聊的时候,会跑到商铺的老板这儿和老板聊天,因此,令她听到了不少东西。
“村长又说要开村委会,卖地。”
“卖得成吗?”
“肯定卖不成。村里的老人不依。说卖了子孙后代都没有地了,怎么成?”
“我们村的老人,是比其他附近村里的老人顽固,死活不卖。其实,我看周边那些卖掉地的,过的也好好的。说是,收益是长久的,不是一次xing卖了那种。”
“反正说来说去,我们家的公公,是绝对不赞成卖地的。他总觉得,卖掉他种菜的那亩地,等于是割他的ròu,不如让他去死。”
“可你们不卖地吧。你们家怎么盖新房?怎么住新房?人家卖了地的,都自己当老板了,家里存款上千万,一下子跻身为千万富豪。你们想清楚了。”
卖不卖地,村里的老人和年轻人的沟壑,集中在这里可以爆发了。现在的年轻人,只要自己过得好,根本不像那年代的老人,想着什么留给子孙后代。子孙后代到将来都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年代,这会儿考虑根本不实际。
可老人家总不这样想的,总觉得手里握着块地,到底是一块筹码,从长远下来看,都是一块最宝贝的财富,不会过时的。
顾暖由此想到人类的发展历史,有人曾经形象地称现在国内的房地产发展,犹如英国时代那会儿的圈地运动。
谁拿到地,谁就是王。
“这次是谁来买我们村的地?”
几个村里的妇人继续聊着。
“这次可不一样了,听说来头挺大的,是什么大集团。”
“chuī嘘的吧。大集团,之前不也说好几个大集团都看中我们村的地想投资,洋人都有,但是,有个屁用,谁不卖就不卖,谁都拿我们村里的那帮老头子没有办法。”
顾暖听到这儿,心里不禁起了个疑问。怎么,这个村,莫非就比其它村牛多了,说不卖就能不卖?要真是能的话,国内不会发生那么多臭名远扬的qiáng拆事件了。
确实如此,想想吧,这个村的地理位置,貌似那条沿海的公路本该穿过这个村的中间修筑下来的,结果硬是绕过这个村,让直通城里的jiāo通变成了远路。
没有一点后台,真办不到这事,因为修路是国道,有明文法律,在国法面前,在国家利益面前,私人那点利益必须靠边站。明文规定了多少补偿款都好,你私人都得把地拿出来。毕竟在这个国家土地是全民所有制,没有所谓私人能占有一说。
这些作为读金融,现在又在地产公司工作的顾暖心里,对于这些明文法律规条都是非常清楚的。
只听这个疑惑还未解,有个村妇chuī出一声:“这回真的不一样,不信你们瞧着,恐怕这回真要把地卖出去了,容不得我们村里那些老头子再拖延——”
话说到这儿,这个貌似偏僻的不起眼的小村庄,似乎突然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有小孩跑着过来,一路跑一路喊,像卖报的孩童一样大声嚷着,表qíng十分激动:“来了,来了辆车——”
车?不就辆车吗?村里一些bào富的,开的车听说也有奔驰宝马的,在现在这些村里人看来,一点都不稀奇了。
大人们听着小孩子喊的话不以为然,说:“什么车?”
“从没有见过的,这么长,好像火车一样——”报信的小孩,以无比夸张的动作,两只手臂伸长着比方。
一个大人立马拿指头搓了下那夸张的小朋友的脑门子,说:“有话好好说,有像火车的汽车吗?有的话,不叫汽车,直接叫火车了。”
男孩子抱委屈了,叫道:“你们不信,你们自己看!在村长家门口——”
一群大人们一惊,是都联想起刚才议论纷纷的村里可能要卖地的事了。因此,那些打麻将的,都不管输赢了,扔了麻将桌子,一串儿地都往村长家门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