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那车都敢明目张胆地当着我的面,利用我来撞你嫂子,意味着什么?”萧夜白再问。
展大鹏随之一阵沉默。然后根本不需要再问萧夜白,开着车直接往长达去了。
萧鉴明的办公室里,汤叔给萧鉴明的办公杯里倒上杯水,萧鉴明取出药瓶子,刚要在自己掌心里面倒出一颗药片时,门口突然有人喊道:“萧董——”
他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敢长驱而入。
是他儿子。
萧鉴明手里的药片没有犹豫的,瞬间放回了药瓶里,然后拉开抽屉把药瓶放回了抽屉。
门一开,萧夜白穿过门进来的刹那,汤叔惊讶地放下手里的水壶,问:“少爷你的手怎么了?”
萧鉴明那双老谋深算的眸子里分明沉了沉。
萧夜白那只明显挂在胸前悬挂的手臂,被绷带紧紧包裹,不像是装的。
汤叔紧张地吞下口水,给萧夜白搬椅子。
萧夜白摆了下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径直走到萧鉴明的办公桌前。
父子俩,隔着一张红木办公桌,面对面,眼对眼。
室内默默无声,弥漫着一股令人难耐的气息。
汤叔在旁边可以近距离地听到任何声音,可是并没有听见他们父子俩的说话声,不,连急促点的呼吸声都没有。他自己则是早被吓出了身冷汗,扑通扑通的,心脏都快跳出了胸口。
冷静。
冷峻。
好比战场上两个武士,一老一年轻,不需要持矛,赤手空拳,隔空相对,仅凭各自身上的气势,已然开始进行着历史上最震撼人心的一场对决,四周的人,都只有隔海相望远远瞻仰的份。
这么敢在萧鉴明面前,一点紊乱的呼吸都没有的人,据汤叔知道的,只有眼前这一个了。
萧鉴明的嘴角,先一步微微地扬了扬,嘴巴微启,问:“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一直看着儿子悬挂的那只手臂。
旁人看不清楚他眼里闪过的是什么样的目光。
萧夜白站在他面前,像是站在高处,从高到低俯瞰着眼前这条老鳄鱼,说:“你明知道他会gān什么,然后默许他撞我老婆。”
萧鉴明不说话,看起来也不准备对他的这句指控做任何回复。
“不肯承认是吧?”萧夜白没有冷笑,只是用非常冷静的口吻陈述着,“在你眼里,钱比人命重要——”
“少爷!”汤叔惊呼一声,明显不赞同萧夜白这话。
萧夜白冰冷地扫过打断自己话的汤叔的脸,继续说:“他gān过什么事他心里最清楚。其实我本该很清楚了,在他害死我妈的时候,就是很清楚的了。在他心里面,他的公司,他的事业,他的抱负,都远比人命来的重要。”
汤叔的心扑通跳的更厉害了,因为萧夜白突然吐出来的这些话很是吓人,萧鉴明的心脏会不会因此受到刺激。
于是,他担忧的眼神望到了萧鉴明的脸。
萧鉴明的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表qíng浮动,仿佛不被任何事任何话撼动一样。
“你最好赶紧把我踢掉,我告诉你,不然的话,我会把你的公司毁的一gān二净,我说到做到。”
终于,萧鉴明那张似乎永远不为所动的脸,因为儿子的这句话抬起了头,猛地皱起眉头说:“这个公司,不是我的,是你妈的。”
“我妈的?害死我妈的东西我要来gān嘛?!”
“我不知道你听信了谁的胡言乱语。这家公司,由我和你妈一起创建的。你妈对这家公司付出的心血,远比我来的更多。如果你想指责这家公司,最好先想想为了你付出xing命的母亲。”
“你不用谎言来欺骗我。没有一个母亲会指责自己的孩子。孩子在医学上也不会说非要夺走亲母的生命才能落地。这是不符合生物学规律的。”
萧鉴明很明显惊讶地眨了下眼,不敢相信儿子嘴里能吐出这样的话。这明显不合逻辑不是吗?母亲难产,孩子活下来了,母亲死了。是谁都会想到这个孩子该背负起杀母的血债。
是,他几个女儿一样都是这么想的。唯独这个儿子,是在努力洗脱自己杀母的罪责吗?
萧鉴明的气息开始一些不稳:“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妈妈为了你,结果你这样说——”
“要不要我回顾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当时我母亲怀着我,固然进入怀孕后期,一切应该开始小心谨慎。但是,不至于身体差到必须住院保胎保她自己的地步。结果,你突然一通电话回家,告诉她在家里找什么东西。她急匆匆一个人跑到了你的书房。从楼上跑到楼下的期间,因为事qíng非常紧要非常私密,她不敢惊动任何人,最终就是,为了你,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我早产,她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