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觉转头看向崔习。陆骁与朝阳子等人俱都不参与寨中事务,因此辰年有事大多与崔习商量,知晓此人年岁虽不大,心计却是有一些,她既然能想到张家要打青州,崔习必然也能想到。他是杨成的遗孤,为了躲避薛盛英的追杀这才藏身牛头山,现在既然张家来打青州,他大可以去寻张家恢复了他的身份。
崔习见辰年瞧他,沉默片刻,却是说道:“倒是可以去追那些客商,只是怕陉内会有官兵巡查,还需小心。”
辰年闻言不禁多看了崔习两眼,瞧他面上丝毫不露异色,这才点头道:“那就小心行事吧。”
她既然拍板去做这趟买卖,肖猴儿等人自然高兴。众人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定下了详细地计划,先由肖猴儿与崔习两个带着茂儿从后面追赶上去,装作行人混入那队客商之中,其余的人则走山间小道,悄悄地绕到前面,得了肖猴儿的暗号再动手。
说话间太阳已经过了头顶,众人简单吃了些gān粮便分作了两处各自去了。肖猴儿他们那一路自不必说,辰年这里带着剩下的人翻山越岭,幸亏腿脚都算麻利,这才赶在天黑前那些人前头。
这趟买卖做得极为顺利,那些人中有五六个客商并一户青州乡坤的家眷,虽请了四五个护卫,但都武艺平平,傻大蛮劲上来,一石锤砸烂了半辆车,吓得众人都停了反抗。身着男装的辰年用黑巾蒙了面,站在路边一块山石之上,手握钢刀朗声叫道:“咱们求财不求命,只要各位痛快地留下买路财,这就放了你们离去。”
众人皆都惊疑惧怕,谁也不敢出头。稍过片刻,倒是有个看得开的中年客商走上前来将怀中钱袋掏出解开了放到辰年脚前,小心求道:“还求好汉给留个本钱回去。”
温大牙yù上前去搜那人的身,却被辰年制止了,叫他只将那银袋中的银两倒了一半出来,剩余的仍丢还给那客商,笑道:“这位老兄是个伶俐人,日后少不了要发大财。”
那客商苦笑着摇了摇头 “借您吉言。”
辰年便叫人先放了那客商离去。众人见这些山匪果然只是求些钱财,并不伤人xing命,这才放宽了些心,虽然万般ròu痛,却不敢真拿自己xing命去赌,纷纷掏了身上的钱财出来。辰年大都只取了一半走,遇到那一看便是穷苦人的,分文未取。
这些客商行人不想这伙子山匪会这般行事,虽被劫了银钱,最后却是千恩万谢的走了。待这些人走净,辰年也忙高声吩咐温大牙等人道:“快些收拾一番就赶紧走,莫要再遇到官兵。”
众人赶紧将得到银钱财物俱都收拾好,离了这大道藏入山间寻了个隐蔽稳妥的地方过夜。温大牙将得来的钱财数了数,足有二百多两银子,不觉大为高兴,又忍不住问辰年道:“大当家,之前那客商看着老实,实则油滑,我猜他身上定然贴身藏着银票子,为何不许我搜他一搜?”
辰年笑了笑道:“凡事不可做得太过,他既然肯第一个站出来送咱们钱财,怎么也要给后面的人做个样子。再者说他掏出来的银子已是不少,买他一个人的路足够,了咱们也不可太贪心。这样最好,咱们既得了他些好处,他也觉得占了咱们的便宜,两厢满意,最好最好。”
众人听了都笑,肖猴儿更是笑道:“还是大当家会算计,明明是咱们劫了他们,他们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静宁轩一直坐在高处,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道:“那么多人就搜一个有血气的,被你们十多个人吓住也就算了,白白被你们抢了钱,竟还要对你们gān恩万谢,只困你们没把钱抢光,这叫什么道理!难道抢一半就不叫抢了吗?”
众人得了钱财本正高兴,听她突然说出这话来不觉都收了声,一时间相互看着,谁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倒是朝阳子之前在外行医,这样的qíng况见得多了,忍不住答道:“平常的百姓可不就是这样,xing子跟羊一般软绵可欺,只要不是被bī得实在活不下去了,就不知道反抗。便是反抗了,但凡得到小小一点好处就立刻心满意足,全忘了这好处本就该是他们的。”
静宁轩听了更是愤愤,“就因为大伙都是这个德行,才叫人任意蹂躏,若是都拿起刀子来拼命,又怎会落得这样!”
温大牙听他两人越说越远,不觉打断他二人的话,道:“咱们做得虽是这行买卖,可也讲究个和气生财,能不见血就不见血,这样最好。”他说完又看向辰年,笑着问道:“大当家,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