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静静听得片刻,冷声说道:“你不会,你巴不得江北更乱一些,从鲜氏人手里夺江北,要比从同是夏人的江北军镇手中夺要容易许多。”
封君扬低头看她的脸,看得片刻却是笑了,叹息:“果真是我的辰年,一眼就能瞧到我的心底去,不管我心里怎样想,江北我都要来,这是一种姿态,做给天下人看,也为了迷惑盛都,我人不在云西,他们便当我云西大军还在按兵不动。”
“云西王,你来错地方了,青州在西边。”辰年神态漠然,语气清冷:“不管你看重不看重他们,既然来了江北,就该做足了姿态,一路疾驰到青州,于三军阵前劝那贺、张、薛三家休兵,而不是来我这虎口岭。”
封君扬半撑着身体,盯着辰年的眼睛,道:“辰年,我没有骗你,我来这寨子只是为你,你的身份容不得你在山中逍遥太久,一旦拓拔垚南下,他要么把你扣在身边,要么就是除去你,陆骁护不住你,便是他想护你,他也护不住你。”
“所以呢?”辰年轻声问他。
“嫁给我,辰年,顶多再有一年,我就能掌控江南,你既是贺臻之女,也算是贺氏嫡女,待我一出孝期,就要与贺氏嫡女联姻,而芸生人在拓拔垚手上,贺臻唯有以你嫁我,我能名正言顺地娶你。”封君扬答道,他看着她,眼中有着深深的伤痛:“辰年,我不瞒你,我在你寨中放了许多眼线,你日常的一举一动我都知晓,我忍不下去了,我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你怎能留我在原地,独自一人往前走去,你怎能真的去喜欢别的男人。”
“你叫我顶着芸生的身份,嫁给你,是么。”辰年又轻声问。
封君扬不解辰年为何要纠结此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何须再去计较你以什么身份嫁我。”
辰年淡淡地笑了笑,喃喃道:“封君扬,你说爱我,却从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她话语轻柔,却不带一丝感qíng,这样的她叫他莫名的恐慌,她人就在他的怀里,可她的心却似在渐渐远离,叫他触摸不到,像是要对抗这种感觉,又像是要证明这只是他的错觉,封君扬伸手出去,轻轻触碰她的眉眼,她柔嫩的唇瓣,她的脖颈,他的手指顺着她细腻白皙的肌肤一路下滑,分开她的衣领,为他的唇舌开路……
她的身体还是无法动弹,应是在醒之前被他封住了xué道,辰年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望着房顶上的横梁呆呆出神,忽地记起那年chūn天的午后,屋外有海棠花开,廊下的风带着淡淡的香气从窗口、门fèng里钻进来,迷惑了她,也混乱了他。
“阿策。”她突然张口,轻声叫他的名字。
封君扬唇已经吻到了她的胸前,闻声微微僵了一下,就听得她又轻声说道:“我从没后悔跟过你,纵是我之前恨你欺瞒我,可我依旧没有后悔跟过你,用我给你的,换你曾给我的,我不后悔。”
封君扬忽觉得心像是有了漏dòng,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叫人慌乱无措,却不知该拿何去堵,他不理会她的言语,复又低下身去,用微微战栗的唇盖住她的rǔ尖,伸出舌来轻轻勾弄,试图使她动qíng。
可她的身子未有半点软化的意思:“你说你身后有家族亲人,有已为你牺牲了的姐妹,我知你为难,可我实在受不住你娶别人,见不得你和她生儿育女,我就想我不要了,我不要你,也不要你为难,我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和你相忘江湖。”
封君扬眼神一黯,唇再落不下去,哑声说道:“辰年,那时是我错了,我要你,我只要你一个。”
辰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轻声地念叨自己的:“阿策,你知道吗?每当我觉得快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夜在甸子梁上,想你坐在糙地上看我,你那么好看,眼睛那么亮,勾着嘴角,坏坏地问我:辰年,你敢亲我吗?”
封君扬将额头贴在她的胸口,抵着她的心跳,落下泪来,低喃:“辰年,辰年……”
似是想到了那时的甜蜜,辰年不禁弯了唇角:“我敢,我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敢,我只要想到当时的qíng形,我就又有勇气继续往前走我和自己说你敢,谢辰年,你敢去做你喜欢的事qíng。”
封君扬心如刀绞,抬身看她,又用额头去抵她的额,声音暗哑:“辰年,我知道你要什么,我一直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可我给不了,我那般努力,却还是给不了,我用别的来补偿你,好不好,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你,xing命,尊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尽qíng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