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明鉴,怀南公公带奴婢入殿之时,并不见皇上身影,奴婢是真的不知皇上在此。”便是睁眼说瞎话又如何?半月弯虽然恨他入骨,但也懂得知己知彼的道理,君卿夜越是如此,便代表他越是好奇。
他虽残bào无qíng,却喜欢寻找刺激,是以,半月弯才敢如此大胆,故意顶撞他。这一招以退为进,很快便起到了作用,君卿夜收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指着chuáng上女子问道:“你真能救得了她?”
“是。”
“整个太医院无人敢治的病,你都敢治?沙迷蝶,你倒真是让朕越来越感兴趣了。”君卿夜的双眸晶晶发亮,仿佛猛shòu遇见猎物一般。
半月弯微微抬眸,却是更加坚定地道:“太医不敢治,只因两个字,怕死。”
君卿夜俯首,望向半月弯媚人的双眸,似笑非笑道:“喔,你的意思是你不怕死?”
不若方才的闪躲,她大方地迎接他的探视,“奴婢也怕,但奴婢更明白一个道理,皇上要的人,治得好是赏,治不好是死。所以,奴婢必须有把握,也必须治好。”
“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虞美人要是有你一半天分,便也不至于死得那般凄惨。”
他笑了,嘴角的那一丝讥诮在半月弯眼中显得甚为刺目,他此刻故意提到虞美人,只让人觉得他异常冷血。
“谢皇上赞赏,奴婢只是一介宫女,如何能与皇上的美人相提并论?”她再次垂眸,不再看他。
他却笑着走近她,单手托起她柔美的下巴,qiángbī她与其对视,戏谑道:“为何不可?朕觉得,你比她们任何一个都qiáng。”
半月弯突然觉得可笑,若不是知时机未到,她真想亲口告诉他不要白费心机,他君卿夜便是千人所拥,万人所爱,也决不可能获得她的心。
冲动是魔鬼,面对着日日夜夜都想手刃的仇人,半月弯第一次失去了平日里的机智与淡定,不怕死地反问:“奴婢斗胆,敢问皇上一句,奴婢比起萱妃娘娘又如何?”
君卿夜的脸色瞬间一冷,托着她下巴的大手转而朝下,狠狠掐住了她纤瘦的脖颈,“和她比,你还不配。”
他的手越收越紧,半月弯的双拳也越握越紧,习武之人,本该条件反she般地做出反击,可此时的她却选择了默默地承受他的bào力。只因她心中还有一丝理智残存,她很清楚地知道,在她说了可以救那女子之后,他决不会马上要她的命。
由于窒息,她的脸越涨越红,他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仿佛不仅仅是要阻断空气进入她的体内,而是要生生扭下她的脖子。她凄迷地笑了,不若常人临死前的狰狞,也毫不表露恐惧和惊怕,只是迷离地笑着。
君卿夜的心猛地一颤,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为何这样熟悉?仿佛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双眼。他大手的力度突然就松了开来,半月弯如碎布娃娃般倒在地上,用力地、大口地呼吸着。许是吸气太过用力,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望着她,良久,终是冷漠转身,仿佛伏在地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普通物件一般,无qíng地开口道:“梓桐,送她去役房,朕不想再看见这张脸。”
梓桐白着一张脸,唯唯诺诺地点头道:“是,皇上。”言罢,梓桐立刻唤来两名小太监,将扑倒在地上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半月弯,硬生生地拖出了鸾凤殿。
一出了殿门,梓桐就端起脸数落起了半月弯,“你的胆子还真是顶了天了,在锦宫里,想活不容易,想死不过一句话。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这一回,我算是看走眼了。”
咳了一阵,胸中撕裂般地疼着,但好在咳嗽已停止,半月弯垂着头,默默不语。
梓桐见她不答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到了目的地时,她又感慨般地说了一句:“自求多福吧!”
役房,在锦宫里算不得是金碧辉煌的地方,传闻中,被扔进役房的人,都是竖着进,横着出的。若真要说区别,不过是早出还是晚出罢了。
在役房里的人,或者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个个都被当成动物般使唤着,gān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挨不完的骂,受不完的打。除非是铜皮铁骨,否则,进了役房,也就相当于半边身子已入土。
她是皇帝亲自jiāo代送到役房的人,这里的管事也自是对她关照有加。自入了役房,她已两日不曾好好睡上一觉了,粒米未进的她饥肠辘辘,只随手紧了紧腰间麻绳,让自己不至于时时刻刻都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