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内,半月弯使劲地往脸上浇着水,一切都太混乱,她需要好好地清醒清醒。方才君卿夜没有发怒,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发怒。此次逃过一劫已属万幸,若再有第二次,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本以为便是东窗事发,自己也有能力自保,可现下她却是连这点把握也没有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君卿夜的实力如今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她待在他身边,又有几分胜算?
她是真的想要救下那个人,他手腕上的刺青是白竹国特有的印记,唯有皇族禁卫营的人才能拥有那样的刺青。可是,他那样的人居然只在一招之内遭其毒手,可想而知,他的内功修为已然出神入化。
可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的出现,让半月弯的心似乎在黑暗中又看到了一线光明。白竹被灭国已有十年,那人的年纪看来不过二十出头,是否代表还有人和她一样幸存于世,在伺机报仇?
思及此,她隐隐又有些激动,正待好好思量此事,却瞥见风赢满脸通红地站立一侧注视着她,一副有话要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qíng。
“风将军,有劳您了,奴婢现在已无碍,您可以回去了。”方才不知是急出什么毛病了,为了回避君卿夜,居然拉了这人下水,弄得现在她也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把他弄走,自己也好安静地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你真的没事了吗?”风赢的脸仍旧是红,看着半月弯浸了水的衣领,不由得又有些心猿意马,双眼不敢再看向他处。
半月弯点了点头,又道:“谢将军大人陪同,奴婢好多了。”
风赢也傻愣愣地点头,末了又慎重道:“没事就好。倒也不是我要说你,我都那样大声说让你离开了,你怎么还会让人家抓到?要是那刀再深一点,恐怕你也没命再害怕了。”
闻言,半月弯方才记起自己脖子上还有伤。那黑衣人虽然没有认出她来,但也不是真想要伤她xing命,她的伤口虽长,却很浅。伸手去摸的时候,竟发现血早已止了,自己再涂些药,一两天便也没事了。
她没想到风赢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前阵子他还一副巴不得自己去死的样子,难道,因为那夜之事,让他对自己真的松懈了吗?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好事一桩了。
“谢将军关心,奴婢当时吓坏了,所以才会让歹人得手。”半月弯可怜兮兮地说着,一副小媳妇模样。
风赢有些不好意思,只搓着手道:“以后啊,机灵点,你平时不是很冷静的一个人吗?怎的今日的表现竟如此慌乱?”
这话也不知有无深意,半月弯不敢随意接话,只委屈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也并非要责你,只是,方才那般危险,我担心……”说到这里,风赢有些说不下去,仿佛接下来的话是什么禁忌一般。
“将军担心什么?担心奴婢被那人杀掉吗?其实,那不是正好称了将军的意了?奴婢知道将军一直怀疑奴婢不安好心,借此机会,将军更应该助那人一臂之力才对。”赌气般地开口,半月弯晶亮的双眼虽别了开去,但余光仍旧细细观察着风赢的神色。
如果说这锦宫里谁最有利用价值,那么除了风赢,别无他选。作为君卿夜最得力的助手和心腹,有了他的支持,无异于如虎添翼。当然,她还没有盲目自信到要策反风赢,她想要的,仅仅是他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而已。
“你为何要这样说自己?我都说信你了,那便是真的信你。”风赢xing子耿直,虽然很多时候不太圆滑变通,但他的话,说一便是一,他说信,大约是真的信了。
得到这个答案,半月弯很是满意,但仍旧试探着开口,“信了?风将军的意思是,真的信我不是坏人?”
“当然。”
“可在奴婢看来,将军怕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真是信奴婢不是坏女人,为何将军对那夜之事只字不提,毫无负责之意?那夜,将军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我们身为女子,清誉第一,若将军真是信奴婢,便该要娶了奴婢,可将军敢吗?敢为奴婢负上责任吗?”
一句话结结实实地堵了风赢的嘴。他心中有话,奈何怎样也开不了口。换了别的女人,他或者真的不会犹豫,可偏偏是半月弯,这个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嫌疑的女子,他是怎么也开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