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不见叶(两相错之一)_作者:朱轻(36)

2017-06-02 朱轻

「是她要和我吵。」
「还是那句话,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不能。」毫不犹豫的两个字。
尤成汉简直哭笑不得,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贺昕和女人吵架,也是第一次见他在某件事上这样的偏执。以往的qíng况下,如果他遇到了让自己不愉快的人,那肯定会弹一弹小手指,轻而易举地让对方滚出自己的世界,免得蹦出来碍眼。可现在是怎样,越是惹他生气的越是要关起来。
贺昕的一反常态,令尤成汉忍不住把那个问了很多次,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再度抛出来,「既然这么讨厌,当初为什么要结婚?」
曾经的贺昕躲徐茵茵像是躲瘟神,甚至连聊都不愿意聊她。这样的人,在某一天忽然宣布要把这位瘟神娶回家,这让他们如何不好奇。可贺昕始终都没说是为了什么,他愿意娶,徐茵茵也愿意嫁,双方父母又同意,所以他们这些做朋友的没道理不送上祝福。可贺昕的大婚之谜,至今仍未解开。
尤成汉的旧事重提,令贺昕脸色一沉。
当初?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回忆当初。那时的徐茵茵虽然黏人又烦人,却比现在要可爱得多!起码那时的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自己。不像现在敏感多疑,竟然恶劣地把自己的好意当成是羞rǔ。那些曾经充斥在她眼眸中满满的依赖与信任,那些他曾经充满恶意地想要切断的温暖感qíng,现在在他想要得到的时候,却统统都不见了。
「我记得在结婚前,你们两个就变得很奇怪。」尤成汉敲了敲方正的下巴,似乎是在回忆,「那时候,你们在偷偷恋爱?」
在尤成汉问出他们为什么要结婚的时候,徐茵茵刚巧经过书房。本想回房间休息的她,却因那从虚掩门fèng间钻出来的声音,而停下了脚步。虽然知道不应该偷听,可是贺昕的声音却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捆住了她的双脚。有多久没有好好听他说话了……
或低沉、或沙哑、或冷凝,不管是什么样的语气,都让她想念。
两个星期的冷战,实在让人疲惫不堪。每一次的擦肩而过、每一次的形同陌路,都令徐茵茵心如刀绞。她的心很痛,因为愤怒、因为懊恼、因为想念,坚定的信念被反复地磨搓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知自己会在哪一个瞬间崩溃,然后放下所有奔向他。而现在,或许就是个机会。
如果房间里的男人可以说一点温暖的话,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让她不顾一切。不管是否相配、不管他对自己的真实看法是什么,徐茵茵还是想在他身边。毕竟虚假的甜美,永远比真实的残酷让人更愿意接受。
所以,贺昕哥,说点什么吧,说你有一点点在乎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徐茵茵倩不自禁地贴近。
「我之所以会娶徐茵茵,是因为……」贺昕顿了顿,拇指扣紧了杯壁,冷静地口是心非,「想和她上chuáng。」
尤成汉一愣。
贺听握紧酒杯,用力到指骨发白,下巴的线条紧绷着,冷冽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杯中的褐色液体上。他自顾自地说,说给尤成汉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当年我帮她辅导功课,是为了一枚邮票;现在我和她结婚,是为了名正言顺地上她。」
话虽是如此,可他却觉得自己是在说谎。他咬牙,停顿了半天后才又说:「所以从头至尾,她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无声无息地,藏在书房外的女人离开了。
尤成汉没有说话。
贺昕垂着眼,薄唇据成了一条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你在说谎。」
「我没有。」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我没有。」
尤成汉摇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阿昕,你爱她。」
「我没有!」咆哮脱口而出,贺昕握着酒杯的手臂猛地向侧面挥去!手中的玻璃杯被狠狠抛开,撞上墙壁,发出巨响。他拔身而起,周围的空气都要被那几乎破体而出的怒火点燃。爱她?不,他不爱她,他为什么要爱她,他此时此刻想要做的,就是伤害她!
他沉重地喘息着,眼眸发红。
尤成汉仍旧好整以暇地坐在远处,携着旁观者该有的从容不迫。总是漾着诱惑与笑意的漂亮眼眸中,沉淀着难得一见的锐利。他就那样看着贺昕,目光彷佛是一把刀,一点一点将他的伪装剔去。尤成汉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胜过了千万句。
贺昕胸膛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冷硬的心,甚至是身上的每一块肌ròu都在软化、妥协。
贺昕浓眉舒展、眼角微垂,从没有过的痛苦浮上他俊美傲慢的眉梢眼角。贺昕坐了回去,浑身都透出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