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我就这样以大婚在即需好好调养的名义软禁在了阁楼中。我吵着要见言殊,却被以“成亲之前不易见面”的理由驳回,我曾试图逃跑,但刚跳出窗子,旁边的灌木丛里就呼啦啦飞出了一大堆侍卫,后来才知道,那是言殊派在那里美其名曰保护我的。
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而烦恼苦闷却无人理解。
人生悲惨,莫过于此。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去求见爹,开口问他要三千两银子,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半天,对我说:“小王爷跟我说,你肯定会来找我要钱,所以他命令我绝对不能给你。我的儿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要钱做什么?为什么小王爷又知道你会来要钱?”
我无言。
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别人的预料和掌控之中,我还能做些什么?
尤其是,爹最后还加了句:“小王爷已经答应了将你爹我调回京城,圣旨这几天就下来了。到时候爹去京城上任,你去京城嫁人,正好同行。”
爹说那话时满脸油光一幅无比向往的模样,我定定地看了他半天,最终转身回房。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正如爹说的那样,圣旨到了,调他上京,而我的婚期也定了,二月廿二。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天,正好是我的十六岁生日。
我们先是浩浩dàngdàng的举家上京,临出杭州前百姓们照例夹道相送,无不痛哭流涕地烧香拜佛,口里直念着真是菩萨显灵,爹看了很感动,于是我们大家也都很感动。
我有点水土不服,因此一直发着低烧,直到拜堂那天脑袋也是昏沉沉的,再被重的要死的凤冠一压,更是晕乎。喜娘们将我直接送入了dòng房,我坐在红彤彤一片的房间里,眼巴巴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桌子,骗人!不是说dòng房里都要摆些花生桂圆等讨吉利的小点心的吗?怎么轮到我这就什么都没了?
肯定又是言殊gān的好事,摆明了不想让我吃。
饿的胃疼,衣服又重,我靠着chuáng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依稀中听见侍女们的行礼声,房门开了,又关上,一个人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抬手刚想碰我,我就醒了。
那人果然就是言殊。
只见他也披了一身的红,更加衬得面如冠玉明丽无双,笑得眉眼贼亮贼亮,我意识到一阵危险,忙不迭地向后缩了缩。
但他却极其无耻地跟着凑了过来,用一种甜腻腻的声音唤道:“娘子——”
我的jī皮疙瘩顿时哗啦啦掉了一地,连忙伸手推他:“你别过来啊!”
“娘子,别怕,今夜是我们的dòng房花烛之夜……”
我知道是dòng房花烛夜,但是新郎却是一只蛇妖,没有人会高兴的起来吧? -“别碰我啊!”我拼命地往chuáng角里缩,结果就发现自己是在自寻死路,眼看着脊背抵到了墙壁,再无可缩,而他,果然不放过一丝良机,跟着爬上chuáng,张开手臂,蛇般缠绕上来。
我吓得赶紧从怀里摸出之前从大娘那偷来的佛珠,据说是菩萨面前开过光的,有镇妖辟邪之效,一边闭着眼睛面向里壁一边颤声喊道:“妖、妖物退散,菩、菩萨显灵!”
手上忽然一轻,回头去看,却是那串佛珠已经落到了言殊手里,他用无比轻蔑的眼神看了眼佛珠,然后随手向后一扔,啪,佛珠落地,线断,珠子顿时蹦了一地。
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那种东西,对我是没有用的,我的娘子……”言殊的声音低低,湿漉漉的嘴唇贴住了我的耳朵,我顿时不能动弹,身体在陷入完全僵硬的同时,感官却分外鲜明起来,几乎感觉的到自己的寒毛在一根根竖起,随着他的嘴唇所到之处,颤悸不停。
“求、求、求你了……”
“别怕……”
“不、不、不要……”
“乖……”
我为自己上演着如此古老俗套的对白而感到羞耻,但更羞耻的却是dòng房这件事qíng本身,鼻子泛酸,在最绝望之际,忍不住喊了一声:“娘……”
他的动作忽停。
我闭着眼睛抖,过得片刻,鼻子被捏住,只好睁开眼睛,只见红彤彤的灯光下,言殊的表qíng恢复了之前的刻薄,微微笑着,带着捉弄,也带着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