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吧。”
“逃?别开玩笑了。人,怎么能够和神对抗呢?”
雏沉默,半响后抬起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不相信不能。”
男人一颤,吃惊的望着她,她却已经拉开酒吧的大门走了出去。外面天已经全黑了,街上一排排的车辆呼啸而过,偶有行人,也是神色匆匆。走在这样的夜幕中,有种非常qiáng烈的感觉:好象她把这个世界遗忘了,而这个世界也把她给遗忘了。
风闷闷的,一点也不凉,雏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该去哪儿。她还没完全适应彼临的神力,刚才穿梭时空,耗费了大半部分的灵元,十二个小时内怕是无法再次开启时空之门,如果不能回去的话,那么到哪里去呢?
她抬起头,看看昏huáng的路灯,再看看空中闪烁的星辰,觉得浮生寂寞,莫过于此。风chuī起她的长发和裙子,她下意识的拢了下头发,这么一侧头间,看见街道店铺的玻璃窗上,清晰的折she出她的影子,十六七岁的模样,空灵的五官,憔悴的脸庞。
——这个样子的她,分明熟悉,却又陌生,很近,也很远,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一瞬间,悲哀感就再度席卷而来,愤怒消失了,怨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疲惫,深深深深的一种疲惫。
她觉得自己很累,很想什么都不想的睡上一觉,在睡梦世界中,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嫉妒,没有陷害,没有一切丑陋的东西,只有快乐,最最纯粹的快乐……
“小姐?小姐?”呼唤声将她拉回到现实世界,雏转头,店门开了,一个胖妇人冲她招手,笑容可掬的说,“小姐,想买什么花?别尽站在外面看啊,进里头来看看吧!”
她这才留意到,原来这是一家花店。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她竟真的走了进去。白色的塑料桶整整齐齐的排放着,各色鲜花争相斗妍,五彩缤纷,然而,最最牵引住她目光的却是角落里的那一簇——
鹅huáng芯蕊,洁白花瓣,细长的绿色枝jīng,非常简单,却非常好看。
“小姐喜欢这个?这是雏jú,很适合向心上人表白时送哦,它的花语是‘你爱不爱我’。怎么样,买一束吧?本店现在优惠期,可以给你八折呢……”店主犹在絮絮叨叨,而雏已经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心中回dàng,像把大铁锤一样,重重地撞在她的心坎上。
——你爱不爱我?
——你爱不爱我?
——你爱不爱我……
原来,雏jú的意思不仅仅是快乐,彼临肯定也不知道,他如果知道,绝不会给她起这个名字。结果,却一语成谶。
该怎么办?彼临,我该怎么办?你爱我吗?爱的是以前的欧若拉?还是古埃及的赫丝?还是……现在的我呢?
“所以呀,小姐你现在买是最实惠的了……怎么样,买一束吧?”店主说着,就热qíng的拔出一束雏jú往她面前递。
雏后退了两步,摇头。
“怎么?不喜欢这颜色?没关系,我们这还有红色的和粉色的,你再看看?”
“我没有钱。”说完这句话后,雏都不敢去看那个店主的脸,转身推开玻璃门离开。夜已经很深了,街上稀稀落落的没什么人,空气依旧很闷,整个世界的重担都似乎压在了她身上,她很慢很慢的走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走得累了,就在一个小区的紫藤架下的露天长椅上坐下,凝望着高楼大厦里的一扇扇窗户,灯光星星点点,看上去温馨的不可思议。
大家都有家,她却没有。
曾经她以为天界是家,但天界无qíng的抛弃了她;曾经她以为孤儿院是家,但修女们都不关心她;曾经她以为跟在彼临身边就处处是家,可是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现在,再回去,何其尴尬。
在没恢复起记忆前,还身为雏的时候她就预感到那种幸福和快乐都是偷来的,有一天需要偿还,现在预感灵验了,以她最最意外并且痛苦的方式还给她。她做错什么了?只因为爱上了彼临,并得到了他的爱qíng的回应,所以,就要遭遇这一切波折么?
爱qíng,真的是件又麻烦又无奈的东西。
然而,即使这样,她还是想回去,回到彼临身边,只要能待在他身旁,永远待在他身旁,就算不做欧若拉,就算不恢复神籍,也没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