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沈池就出国了。
这次他像是走得很急,但又显然是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家里的保全工作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沈池这一次离开,似乎并没有带走多少人,至少留下来的都是些平时承影熟悉的面孔。
别墅的周围有不少附属小楼,平时都是给保镖们住的,如今甚至有两个保镖临时搬到别墅里来,大约就只是为了在这段时间里能够更周密地保护承影的安全。
而事实上,自从何俊生从云海彻底消失之后,也再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上班依旧照常,只是最近承影没在门诊轮班,上午却突然接到一楼打来的电话。
内科与门诊在同一栋大楼里,她抽了个空,乘电梯下楼,门诊的同事笑咪咪地将快递包裹递给她:“喏!你地址填错了,结果快递小哥送到我这儿来了”。
“网上写的收货地址还是前阵子我在门诊上班的时候填的,后来居然忘了改。”承影笑笑:“多谢啦。”
“口头谢谢可不行,要请客。”
“没问题。”
“买的什么好东西?” 同事借机敲诈成功,感兴趣地问。
“书。”她将包裹拿在手里扬了扬,“几本畅销小说,网上评价挺不错的,等我看完再借你看。”
夏秋季节jiāo替,正是流感和肠胃疾病的多发时期,医院门诊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她不好耽误病人看诊时间,于是匆匆忙忙讲了几句便告辞出来。
穿过拥挤的取药大厅,才是电梯口。
她是临时起意的,打算乘手扶电梯先去二楼,因为网购的几本书里有一本是替二楼放she科的同事买的。那位女同事和她同期进医院工作,甚至在最初的实习期里,俩人曾合租了一套房子,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同居蜜友。
后来,直到她搬去沈池的住处,二人才不得不拆伙。
承影为了节省时间,便一边走一边拆下外包装。
四五本书,虽然不算太沉,可包得颇为严实,她埋头拆得很仔细,直到险些撞到别人身上。
其实还隔了十来公分的距离,对方伸出手将她很轻地扶了扶,阻挡了她的脚步,然后便松开手。
她这时才惊觉着抬起头,却不禁怔了怔:“……大哥。”
她从小到大一贯随着林连城叫,纵然早就和林连城分了手,但一时之间还是没能改过口来。
而此时,林连江也正微微低下视线看她:“嗯,好多年没见了。”
他今天没穿正装,而是难得的换了副休闲打扮,身边也没有秘书或其他人跟着,整个人显得随和了许多。
可在承影的记忆里,他一向都是十分严肃的,而且不易靠近。因为他比连城大八九岁,又一直在仕途上走得顺风顺水,出入总是前呼后拥气场十足,和那个整天没正经、爱拉着她吃大排档看露天电影的连城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她和林连城谈恋爱的时候,他恰好调到西北某省任职,就连过年都没空回家。
大年三十晚上,她被林连城邀请到家里过年。其实她和连城算是青梅竹马,而父亲晏刚和林父则是当兵时的战友。那么多年,除去寄住在台北的那段时间之外,但凡父亲因为执行特殊任务不在身边,都是林家出面对她进行照顾。
除夕夜,林连江打电话回来,和每个人都说了几句,到最后,她也被叫去听电话。
他大概是知道了她与连城恋爱的事,互相道完新年好之后,便浅淡地提起来:“连城晚熟,又被爷爷宠坏了,在xing格上还像个小孩子,你以后可不能惯着他。如果将来他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可以随时告诉我,我会修理他。”
她连忙答应:“谢谢大哥,你的话我会牢牢记住的。”故意说得很大声,是因为连城就在旁边玩电脑,时不时还偷瞄一下她的表qíng,似乎正在猜测她和林连江之间的对话。
可是后来他们分手,反倒是连城更加舍不得。
那样一个大男人,平时好像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当时却只会用力死死地抱住她的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仿佛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来,滴在她的手臂上,带着会灼人的刺痛。
那是头一回,有男人在她面前哭。
那也是头一回,她看见林连城居然也会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