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夫人终于又开了口,却是让昙华回去歇着:“好了,你也累了一日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这些日子也别忙活其他的事qíng,好好的做两身好衣裳,再绣些帘子什么的。一则是修身养xing了,二来将来也能用得上。尤其是你额上的伤,可是千万要小心仔细了。”顿了顿又笑道:“关夫人说了,算算日子,差不多这个时候朱小侯爷已经从京城出发了。想来最多半个月也就能到琼州城了。”
昙华敏感的觉察出不对劲来——好好的让她做裙子绣帘子做什么?衣裳倒是也说得过去,毕竟是要穿的,而且今儿及笄也是没做一件好衣裳穿。算是补偿也可。可是绣帘子做什么?且不说别的,总不能是她自己用罢?还是,周老夫人打算拿去送人?
昙华觉得,必然是后头那一种。若不是送人,周老夫人没道理开这个口。以前周老夫人可是从不管这个的,甚至觉得大家族里的小姐姑娘们纵然拿针动线,可是却也不过是为了玩耍,不必真个儿的下死力气去钻研。至于一应用具——大到铺盖帘子衣裳,小到鞋面手绢儿,哪一样也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身边几个丫头自然能做好。再不济,外头的绣铺多了去了,哪里能愁没东西用?
所以,肯定是送人。至于送给谁,那也是呼之yù出了。不是给关夫人的,就是周老夫人打算给朱弦。
昙华使劲的掐了一下掌心,这才控制住心里的火气,维持住表面儿的平静:“好久不曾动针线了,倒是都有些生疏了。再说了,现在慢慢冷了,针线都是凝涩的,绣不出什么好东西。”这话就算是直接回绝了周老夫人的吩咐。顿了顿之后,也不看周老夫人猛然沉下去的面色,昙华又径直言道:“祖母,我想着,到底无功不受禄,今儿关夫人送的东西太贵重了一些,还是送还回去吧。”
昙华这话虽然看似是在和周老夫人商量,可是实际上语气却是十分肯定。她这话说出来可不是真要周老夫人出主意什么的,而不过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跟周老夫人通知一声罢了。如今周老夫人摆明了是想要攀附朱家的,所以昙华觉得很有必要早些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不然的话,万一周老夫人背地里已经将她卖了,她还不知道呢。早些挑明了,表明了她的态度,周老夫人再要做什么的时候,总得顾虑几分。就是周老夫人到时候一意孤行了,她也不至于就束手无策,可以拿今儿的话来做文章不是?
周老夫人蓦然变了脸色,yīn沉的斥道:“胡闹!哪里有人送过来的东西你收了又给人送回去的道理?请了女先生教导你们肯姐妹这么多年,难道就教了你们任xing妄为不成?你这样不是在打人的脸面又是什么?且不说关夫人是什么身份,就算只是个普通人,又哪里有这样戏耍人的道理?你觉得太过贵重受之有愧,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法子来解决。比如再挑个什么相当的东西送回去,哪怕是你亲自做些点心送去,也是好的。你一向主意大,我也不肯多约束了你。只是这件事qíng,你若是敢胡作非为,我定不轻饶!”
最后一句话,周老夫人的语气说不出的凌厉威严,警告的味道也是十足。很显然,若是昙华真敢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做,那么周老夫人是肯定不会手下留qíng的。
昙华蹙眉,抬头定定的看着周老夫人:“可是咱们和这位关夫人并不相熟,她这样送了这东西过来,我们受之有愧。”
说完这话,昙华也懒得再多说。真正的较量是在实际行动上,这会子扯嘴皮子是没有半点用处的。再说了,她心里已经是做出了决定,又岂会轻易改变?最周老夫人来说,或许这个就是个稍微贵重些的物件,可是对她来说,却是还有许多别的意思在在其中。所以,这东西是必须要退的。
至于周老夫人的威胁——昙华倒是很有底气。周老夫人大不了罚她就是了,横竖也不会有多严重。再不行我,魏家那头可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从周老夫人的院子里告退出来之后,昙华回了自己屋子后第一件事qíng就是小心翼翼的让蕙芯将头上的华胜拿了下来、那会子只看了一眼,她只是觉得做工jīng细,肯定是珍贵之物,可是这会子仔细看了,才又忍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叹——这样一个华胜,看似小巧,可是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功夫才能做成。首先,华胜的主体是由金丝编成的,轻巧透气。看着也是觉得细腻jīng致。只是那金丝,却是比头发丝儿也粗不了多少。单单是那么一个主体,也不知道要编多久。更难得的是,编织的时候还编了花纹出来。而华胜上的那些jīng美花朵蝴蝶什么的,同样也是金丝编织而成,配合着打磨得轻薄的玉片和宝石珍珠等物,才构筑而成。既有妍丽的色彩,又轻巧袅娜,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