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医生进来查房。后面跟着进来的许曼林见屋里气氛不对,趁着医生检查的空档,拍了拍正微微发愣的沈清,朝门外使了个眼色。
两个女人关了门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许曼林才问:“又怎么了?”
沈清苦笑,解释了一通。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只是为过去的行为道歉,却引来一场误会。仅是一年时间,曾经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就已经dàng然无存。
“这qíng有可原。”许曼林背抵着墙壁,想了想,说:“你的离去带给他的冲击和影响到底有多大,恐怕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想像的……”
许曼林还想再说些什么,医生突然从病房里探出头来:“……病人要求出院。”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清再一次见证了许倾玦一如既往的qiáng硬。三人一同坐上车后,她突然意识到许曼林之前的那句话,几乎无比正确。因为半个小时前,当她将自己决定留下的本意解释清楚后,换来的只不过是许倾玦一个权且算作表达惊讶的挑眉动作。而从下chuáng一直到坐上车,即使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他却自始至终拒绝她的扶助。那个清晨还将手指流连于她脸颊的温qíng的许倾玦,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这种好像被当成病毒一般的感觉直到沈清回到自己的家里才终于摆脱。深夜,听着窗外隐隐的风声,想到白天那个忽好忽坏qíng绪捉摸不定的许倾玦,她头一次对明天之后的日子产生了怀疑和担忧。
两天后,沈清将现在住的房子退了租,在林助理的帮助下拖着行李住进了许倾玦的别墅。
虽然苦力兼司机是许倾玦安排的,但他本人却是在沈清搬家的当天深夜才迟迟现身。他推开房门的时候,沈清正坐在电脑后昏昏yù睡。听见动静,一个机灵,瞌睡倒被赶跑了大半。
“回来了。”沈清裹着长长的睡袍站起来。
“嗯。”许倾玦将脱下的外套准确地丢在一旁的沙发上,脚步平稳地走向浴室。
沈清咬了咬唇,想了一晚上终究还是不知道对于过去的事该如何说清才好。
许倾玦掬水洗了把脸后重新走出来,神qíng放松,前额的发丝上还带着细小的水珠,灯光下隐隐闪亮。沈清看着他,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一年前。
“你还没睡?”越过书桌的时候,许倾玦问。
“……嗯?”沈清回过神,才答:“哦,还不困。”
“刷”的一声,许倾玦拉开衣柜,从里面摸到gān净的睡衣才原路返回。反手关上浴室门之前,他才又微微侧过头来说了句:“早点休息。”
沈清没应,目光还停留在方才敞开的柜门处——那里面,重新充斥着清一色的黑衣黑裤。
忽然之间,她发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第二天是周末。
沈清一整晚没睡好,明明那个人就躺在身边,可又仿佛离她那么的远。裹在被子里,她却连一点温暖都感受不到。怕吵了许倾玦休息,她不敢过份地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浴室里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沈清换了个姿势,还在想着昨晚没来得及开始的话题。如果被许倾玦知道,她妈妈就是当年破坏了他和他母亲生活的人,将来他们将要如何相处?
沈清承认自己把握不准许倾玦的反应,同时也没胆量承受可能出现的后果,她怕他会迁怒于她,甚至会因为痛恨当年那个第三者而同样怨恨第三者的女儿!也正因为如此此,她在英国避了一年有余。
就这样逐渐彼此淡忘,也总好过揭破真相继而生出怨恨之心吧!当初她是这样想的。
甩甩头拥被坐起来,沈清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水声已经停了。又等了一会,浴室里仍不见任何动静。狐疑地下了chuáng,她走到门边轻敲了敲,不自觉地带着点担心:“……许倾玦?”
“嗯。”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低低的回应。
“你还好吗?”
“……头晕。”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更长。
门没锁,沈清扭动门把推开门,就看见许倾玦靠在墙边,一手用力撑住大理石的洗漱台,眉头紧皱。浴室里还有淡淡的水气,磁砖砌成的墙面上湿蒙蒙的一片。沈清快步走过去扶住他,才发现纯棉浴袍的后背带着cháo湿,也不知他就这样靠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