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对此颇感意外,一一解答完毕之后便问她:“这是做什么用的?”他当然知道女儿从小就对商业毫无兴趣。
“给顾非宸做翻译呀。”秦欢一边拿笔飞速地做着记录一边答。
结果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阵,才又听见父亲的声音:“你们俩相处得不错?”
“嗯。”她有些迟疑,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实话。
也不知是为什么,与顾非宸jiāo往了这么久,她始终都没下决心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爸妈听。
父亲于是不再多言,又jiāo待了两句便挂了电话。他本就是个不多话的男人,从前在家中也与妻女jiāo流甚少。在秦欢的眼中,他似乎一直都太忙,忙着做生意,忙着赚钱,因此她总能够买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却极少有机会像其他同龄人一般腻在父亲身边亲昵撒娇。
顾非宸照例在外面应酬到深夜。在他回来之前,秦欢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一天之中两通越洋电话,倒真有点反常。
其实她心中已经隐约有种预感,结果母亲也开门见山,直接就问她:“你是不是和顾非宸谈恋爱了?”
她不是擅于隐瞒的xing格,这下子反倒教她松了口气,只略微怔了怔便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妈妈,你觉得他怎么样?”
母亲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问:“你gān爹他知道吗?”
“不知道。”她想了想,却抛出一个近乎孩子气地答案:“其实我们正式jiāo往也没多久,所以还没跟他说过,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来。”
母亲很长一段时间不再作声。
电话线那头是一片寂静,仿佛只能听见极细微的呼吸声,分不清是属于谁的。
秋天的夜舒适凉慡,一抹云翳悄无声息地从远方飘过来,遮住了如水月光。
四周围一下子暗下来。
秦欢站在一楼的露天庭院里,脚下踩着松软的糙地,心里却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惶惑,于是试探着叫了声:“妈妈。”
“我在听着呢。”母亲平静的声音终于再度传过来,并没有她预想中的惊讶,对于她和顾非宸的恋爱关系,母亲似乎既没赞成也不反对,只是给了一个建议:“如果你们不是谈着玩儿的,那我认为有必要正式告知你gān爹一下。你觉得呢?”
自从秦欢有记忆以来,一贯qiáng势的母亲很少主动征询她的个人意见。今天却突然换了这副语气,倒好像真把她当作一个成年人来对待了。
她却有点犹豫,“那我和顾非宸商量一下。”
母亲是何等jīng明,只这一句话便听出了端倪,问:“你很在乎他?”
她只得承认:“嗯。”
“那么他对你呢?”
“他对我?……”她想了想,轻松地笑道:“他对我也很好呀。”
“那就好。”母亲的声音从遥远的大洋彼岸传过来,穿过重重夜幕,显得格外清晰:“你那边已经很晚了,早点去睡吧。”
顾非宸回到家已是凌晨,走上二楼后,他习惯xing地在转角处的那扇房门前略微停顿了一下。
结果那卧房内的人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哗”地一下就在他面前把门打开了。
“这么晚了。”他有些意外,不免抬腕看了看表,却只见秦欢一袭睡裙,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此刻正半倚着门冲他笑意盈盈,哪有半分困意。
她大概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漉漉地垂在肩头,泛着纯黑丝缎般的光泽。他一时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说:“在gān什么?”
“等你呀。”她答得十分自然,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儿,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的手在她微湿的头发上流连一阵,很自然地移到她的脸颊上,指腹轻轻划过chuī弹可破的肌肤,不禁低笑道:“等我gān嘛?”
其实就是想见见你……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面上却换了一副表qíng,正经严肃地突然凑上前去,揪住他衬衫的领子细细闻了闻:“看你有没有喝酒。”
他就这样任由她在胸前乱蹭一阵,然后才似笑非笑低头地问:“闻出酒味没有?”
“有,不过很淡。”紧接着她却皱眉,“还有烟味。”
他有哮喘,原本是该严禁烟酒的,所以几乎每回他在外应酬,她都难免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