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斐陌暼了他一眼,重又低头:“现在不行。”
龙斐阁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间一个大转身,凑近我,拉长声调:“大――嫂――”他狡黠地压低嗓音,直眨巴着眼睛,刻意地,“喂,为什么‘现在’……不行?”
臭小子,跟我斗?我瞪了他一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叫我大嫂,算我自降辈份,还大大便宜了你。”我也压低嗓音,凑近他,“喂,龙斐阁,你不是一直盘算着要出去过甜蜜的二人世界吗?”
他居然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我看向他的背影,耸耸肩,好吧,算我多嘴。
各人有各人的烦恼。
深夜里,他熄掉chuáng头灯,转过身来:“桑筱,脚还疼吗?”
我放下手中的书,高高抬起脚,夸张地活动了几下给他看:“早就好了。”
他看着我,轻笑一声:“今天下午,关牧来向我邀功了。”他缓缓伸手,捏捏我的脚踝,端详片刻之后淡淡嘲笑,“看样子,有人今年夏天穿不了短裙。”
他的话音里,居然隐隐约约的幸灾乐祸。
我瘪嘴。唔,龙斐陌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而且,他毕竟还是不肯轻易放过我,总是动不动拿出来调侃我。不过今晚我惦记着待会儿电视里的应氏杯围棋决赛,无心恋战,只好转移话题:“斐陌,我听说桑瞳……”毕竟,有关她的事,我不可能一点儿都没兴趣。
他拉我一起躺下,将我的脚轻轻放好,不甚在意般,“她想学武则天另立王朝,可惜身边没有一个李治。不过无妨,”他轻笑一声,“人之鱼ròu,我之jī肋。即便如此,潜在对手还是会比虚伪附庸更值得期待。”
我不响。
不管怎么样,只要她自己开心就好。
他侧过脸来看我,他的眼睛熠熠生辉:“桑筱。”
“嗯?”我握住他的手,贴在腹上,微笑。
他侧过身来,手撑在我的肩畔:“我好像跟你说过,不会有下次。”
“嗯?”我装傻。
“我好像跟你说过,你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嗯?”我继续装傻。
“我好像还说过,家里客厅的那面墙上,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标本中间,我预留了一块很大的空地。”
“嗯?”我决定装傻装到底了。
他终于笑了,第一次,我看见他笑得星眸微阖,神采飞扬,“那么,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棋逢对手始开局,桑筱,”他慢慢俯下身来,“千万要记住,我从此不会再给你任何一次悔棋的机会。”
是吗?我唇角微挑。
我又何尝不是。
一番猎取一番挣逃,一场沦陷一场厌弃,兜兜转转,我们终究走到了今天。
还会一直走下去,不是吗?
就像斐阁经常口无遮拦说的那样,jīng明躲闪的俞桑筱,自以为聪明的俞桑筱,尖刺倒竖的俞桑筱,事到如今,还不是终于成了家里墙上多出来的那一个。
他还说,这就叫皆大欢喜。
呵呵呵,学生进步,师有荣焉。
尾声
不久后的一天,宛如孩儿脸一般,早上刚下过一场瓢泼大雨,中午又开始阳光明媚。
午后阳光中,某人惬意地躺在摇椅上看书,我蹲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蚂蚁搬家。自从年事已高的某人受伤以来,我们总是跟全国人民一样重视补钙。
突然,我想起来一件无头公案,伸手去推某人:“喂。”某人充耳不闻,又翻了一页书,自顾自往下读。
我想了想:“龙斐陌,可否解释一下,什么是权宜?”“唔?”他淡淡地,似听非听般又翻过一页。我阖上他的书,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抬头瞄了我一眼,微蹙眉,不胜其烦地:“俞桑筱,可否解释一下,什么是离婚?”我愣了一下,恍然:“你故意引我上钩!”他唇角微勾:“彼此彼此。”
我摸摸鼻子不吭声。好吧,谁叫我自己理亏在先。
他又补上一句:“关牧说得真对,句句在理。”他点点头,状若赞叹,“今年我要给他多加律师费。”
得意个什么劲?!我哼了一声,斜睨他,冷冷地:“说不定是我的真实想法呢?”他将书抛掉:“俞桑筱,你想考验我的耐xing么?”我头皮吃痛,大力敲他:“神经病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