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懒得解释,只是冷笑,说,别装无辜!
程天佑也狠狠的不肯相让,说,不管怎样!你今晚必须留下!去见她!你想离开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凉生看着他。
后视镜中,姜生的身影突然出现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悲愤无处宣泄,这算什么?
他更加厌恶地看着程天佑,说,别假惺惺地演戏了!你真希望她同我在一起,你就不会装失明!让她内疚!让她不安!收起你那恶心透顶的表演吧!大哥!
他和她果然才是天生一对,说辞都那么一致!
程天佑被激怒了,几乎是咆哮着,对!我假装手术失败!就是让她一辈子都背负着内疚!一辈子都不安!一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书房里,程天佑双眉紧锁。
刚刚的那一幕,反复在他脑海里闪过,凉生语焉不详、甚至说是敢怒不敢言的愤怒,他始终拼凑不清。
他转脸,突然,问钱伯,说,老爷子在bī凉生离开她?!钱伯愣了愣,忙笑,说,怎么会?大少爷您多心了!三少爷怕只是……那天看到了您和三少奶奶……
程天佑望着钱伯,说,是吗?
钱伯愣了愣,这一次,他倒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愿意他再陷入其中。
良久,程天佑突然抬头,对钱伯说,你找个时间告诉祖父,我的眼睛,能看到了。钱伯一惊,抬头。
他知道,程天佑一直假装眼睛不好,也是韬光养晦。程天佑知道凉生有外心,但是凉生也不过是小小的外力,那个要掀翻程家这艘大船的,毕竟出在内部,到底是谁,他就是希望借着这机会等着那狐狸露出尾巴。
钱伯说,大少爷,您可想好了!且不说您那盘下了这许久的棋会满盘皆落索。只说老爷子若是知道了,必然会想尽办法让您同沈家联姻,让你娶沈小姐的。
程天佑说,不必爷爷想办法了,我会亲自求娶沈小姐的!
钱伯直接蒙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想说,就、就为了老爷子不再bī迫三少爷同姜小姐分开?
可觉得话一出口,无疑等于承认老爷子在bī凉生离开她。所以,他只能说,你可知道,漫长的一生陪着一个不爱的女人的生活……
程天佑打断了他的话,说,我不能让她再受苦了。
钱伯叹了口气,说,她就这么重要?
程天佑突然笑了,说,我三十岁了,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心xing去爱一个人了。
这一生,我会遇见比她漂亮的,比她温柔的,比她一切都好的,但我却再也没有这样爱一个人的能力了。
钱伯看着他,久久地,说,我知道了。
钱伯离开后,他起身,望着窗外。
三楼灯已熄,那个叫姜生的姑娘已睡着了吧。
她到程宅的这段日子,常常会站在对面露台上,好看的影子落在他书房的玻璃窗上,披一身星光。
他抬手,轻轻地触碰着玻璃,仿似触碰过她的眉与眼一样。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其实,你不在我的生命里了,我的一生便已经结束了,无论同谁赴一场婚约。而我不在你的生命里了,你的一生却会很长,长到同你爱的那个男子白头偕老。
姜生,这就是我们的爱qíng,它蛮横霸道,从无公平。
190夫人。
那颗古老的水杉下,他站在那儿,苍颜白发。
他说,他长大了。
他说,时间真快!我这一辈子,所有的一切,都给了程家。包括你。
他说,你一定想问问我,后悔不后悔?其实,我一直都没后悔。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那枚戒指,再次听到你的名字,你的故事,那个和他告诉我的故事不一样的你的故事。
他说,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qíng,就是选择了相信他告诉我的关于你的故事。他说,你很好,在法国遇到了新的爱qíng。
他说,其实,我该知道,你一直都不好!你爱他爱到那般决绝,湘西魔王手里九死一生,为爱私奔天涯!怎么可能再有新的爱qíng!你等了他半个世纪,他还是选择了富贵荣华。
他突然像个少年一般,带着哭腔,说,夫人!你告诉我,当年我是不是不应该放他带你走啊!
他自知失态,收敛了一下感qíng,说,好了!夫人!我就不再絮絮叨叨地打扰你的清梦了!
他说,其实,今天啊,我来,就想告诉你一句话的——如今,我也老了,想为自己的心,去做一件事qí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