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断了我的话,说,三弟在国外,只能我陪她回家祭母。
宁信走后,他看着我,说,你就这么着急同我撇清关系?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说,着急撇清的是你吧!
他一怔。
当我瞥见他手中黑dòngdòng的枪时,愣住了。
他收起,动作熟练,说,玩具。
我没作声。
他看了我一眼,说,好吧!我huáng赌毒黑全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薄qíng寡义!始乱终弃!满意了吧!
他说,另外,我说最后一遍!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微微一愣,随即冷笑,这话你说给沈小姐听比较合适。
他说,不劳提醒!弟妹!阿嚏——
他一连打了七八个喷嚏。
我说,旧qíng人当前,泼自己一身水,玩湿身诱惑?你不会是早就知道她会来这里吧?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眼眸渐渐深邃,眉毛微微挑了挑,说,你在吃醋?这不合适。弟妹。
我不理他,转身回屋。
宁信的到来,似乎让他很不安。
也难怪,一个宁信都能寻到的地方,会有多安全?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喊住我,正色,说,伯母你已经祭拜过了。明天跟我回去!这里怕是不安全!
我说,要回自己回!你们程家才是世界上最不安全的地方!
他冷笑,由不得你!我绑也要将你绑回去!
我:……
202他说,姜生,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要离开你了。
半夜,外间是窸窸窣窣辗转反侧声,间杂着似他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我一直竖着耳朵,直到他开始不停地咳嗽,我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说,喂!你别装病啊!我现在可给你变不出个沈小姐红袖添香,也变不回你前qíng人的善解人意!
他没回应,只是卷缩着身体,似乎正遭受着极大的苦楚一般。
我说,喂喂!你多qiáng啊!前任当前,你都能玩冷水湿身,在这里装柔弱不合适吧!
他毫无回应,我狐疑地看着他,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一试,吓了一跳,怎么这么烫!我说,你没事吧?
他的嘴唇焦白,虚弱地喊了一声,姜生。
我一怔,纠正他,弟妹!
他似乎听不到,只是唤着那个名字,姜生——
心心念念,如在梦中。
我突然心痛了一下。
他似乎被烧迷糊了,他说,见到赵霁记得跑!
赵霁?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赵霁就是程家一直保护我左右被我称为“首儿”的保镖。
chuáng上,夹杂着细碎的痛苦呻吟,他含糊不清却又心焦地自责着,我怎么让你吃那么多jīròu……吃胖了……跑不动怎么办……
我愣愣的。
猛然间,他一阵剧烈的咳嗽,我连忙扶他起身,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捂着嘴巴,qiáng忍着,喘息得艰难,脸憋得通红。
我焦急地看着他,我说,程天佑!你别吓我啊!
他浑身滚烫,虚软地一笑,似乎是用尽了力气,声音却小到飘忽,说,吓你?我哪有魅力能吓到你?
我扶他躺下,他的手落到chuáng边,暗夜之中,月光之下,我突然发现了他掌心里一团鲜艳狰狞的红!
我蒙了!
他落水伤到了肺,我是知道的。难道这次发烧……我不敢想下去!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不让他发觉到我的慌张,我说,程天佑,你等我!
说着,我飞快地奔出门去。
身后,是他烧傻了一般的呓语,姜生——
——你跑得真快……
——赵霁……来了吗……
——别伤害她……别……
——姜生……
——姜生……
——我的姜生……我的……
——姜生……
……
村里诊所的老头几乎是被我搬着扛回家,他说,啊呀呀!我记起你来了!你就是那个牙粘在满厚屁股上的姜家小姑娘吧!啊呀呀,都长这么大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很好,十多年过去了,居然能记得,说明还没老年痴呆!还能行医!
他被我扔进门,程天佑依旧在呼唤着那个名字,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