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走路走到红肿的双脚泡在水盆里,舒适的水温令顾忆湄一阵叹息,以前她逛街都是车接车送,现在逛街逛累了,依然要挤地铁,下了地铁走路回家,脚因为长时间站立和走路,被高跟鞋挤得痛到不行,也只能忍着。
这里也不像她以前的家,有大大的浴缸,这里只有淋浴,想泡脚也只能用水盆。顾忆湄眼中酸涩,对这样的落差除了忍受,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按门铃,顾忆湄赶忙洗gān净手去开门,门外的人自报身份,竟然是一家墨西哥餐厅的外卖。
顾忆湄签了单,把盒子拿进客厅,打开礼盒一看,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花束,用缎带结系住,色彩清丽搭配温馨,边上是jīng致饭盒,里面琳琅满目。
“好好吃饭。”他在卡片上只写四个字。那苍劲有力的笔锋和他本人一样,透着凌厉,平淡的言语背后,掩饰不住的柔qíng。
诗人说,qíng到深处qíng转薄,多少甜言蜜语花前月下,到最后都会变成一日三餐、衣食住行。看似平常,偏偏最能给人现实的温暖。
花束非常可爱,顾忆湄看着爱不释手,打算放到卧室里欣赏。至于那些墨西哥菜,刚吃第一口,她就被辛辣的味道呛得飙泪。
那人好坏,竟然送这么辣的东西给她吃,可不知为什么,细细品味,菜的味道又好到没话说,所以她一边流泪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为他掉眼泪,不知道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她吃完那些饭菜,泡了一壶绿茶喝下,依然没能把辣味压下去。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顾忆湄像是要喷火一样不停吸着气,以手扇风,听到手机响,抓过来接听,跟他叫:“菜好辣,我喝了好多水,还是辣。”
“那是两人份,你都吃了?”邢栎阳听她声音沙哑,以为她嗓子都被辣哑了。
两人份!顾忆湄暗叫一声,讪讪的,“我不想làng费。”
不知道为什么,邢栎阳觉得她略带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xing感,柔声道:“觉得辣你可以少吃点,那家的菜味道不错,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真可恶,连声音听起来都可恶,竟然送两人份的外卖给她,害她吃辣吃到喷火。可是想想,也不能怪他,明明是她自己吃得停不下来。
“你的声音怎么跟哭了一样?”邢栎阳关切地问。
“辣得流眼泪。”
“那真不好意思,本是好意,却把你惹哭了。”
邢栎阳的语气里分明带着暧昧,顾忆湄有所察觉,久久不说话,可是谁也不挂断电话。
很久很久,他的声音才从电话另一端远远飘过来,“外面下雨了,眉豆。”
“你在哪儿呢?”顾忆湄走到窗口往外看,雨丝纷纷扬扬,下得不算大,但雨珠很密,很快就在玻璃上挂了一串串,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我在所里加班。”邢栎阳也站在办公室窗前,除了他办公桌上的台灯,没开别的灯,房间里很暗,但是更容易看清窗外的夜景。
“快九点了,你还在加班?”顾忆湄知道他工作很忙,可还是忍不住惊讶。
“还在。”
邢栎阳把手放在窗户玻璃上,雨珠滚落,楼下五彩斑驳的城市车流亮起一片灯海,看起来非常刺眼,放眼望去,鹭岛的海湾倒是宁静安详。
黑暗中,他的剪影投she在窗户玻璃上,细节朦朦胧胧,轮廓却又清晰可辨,一身黑色,他就像夜的使者,只有手机的些许亮光照出他俊朗的脸,他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想起顾城的一句诗。
黑夜给我了黑色的眼睛,我却用他寻找光明。
光明在哪里?她是不是就是光明的所在?邢栎阳不知道,上天也不会这么快就给他答案。
顾忆湄记起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带有迷迭香的男用淡香水的味道,很清淡很平和,一如他冷静的xing格,永远沉着应对一切。
可谁又知道,他是经历了多少,才有这样的从容和平静,她不过上了几天班,就已经感觉到生活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事业越往上,越是逆风而行,巅峰从来只是一个人的风景。
思念一点一点在心头涌起,那张年轻的、充满男xing魅力的脸比以往更加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这种陌生而又纯粹的感qíng让她知道,她心底里有一种qíng绪已经越来越压不住了。
窗外冷雨潇潇,夜色深浓,她能想象,他站在窗前看着雨景沉思的样子,彼此诉说心事,感觉两颗心一下子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