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_作者:舒仪/下午茶(21)

  “没有。”

  “出来吃,我请你。”

  “不想出去,谢谢你了,再见!”,不等他回答,我就匆匆放下电话。

  在黑暗又闷坐了很久,心口象压着一块磨盘,按一按就隐隐作痛,却找不到这块心病照应在什么地方。

  糙糙洗完澡,正裹着头发收拾浴室,便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又是查验身份的警察,特意检查了一下防盗链,才小心错开一条门fèng。门一开,我不禁大吃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孙嘉遇。

  我隔着门fèng说:“维维不在。”

  “我知道。”他抬脚撑住门板,将手里拎着的纸袋,对着门fèng晃了晃:“我是来找你的,送外卖。”

  孙嘉遇带来的,竟是牛ròu圆白菜馅的饺子。

  没有在国外呆过的人,大概很难想象常年旅居者对中国食物的刻骨思念。我才出来半年,就已经熬不住了。经常会在梦里走进北京的餐馆,奢侈地点上一桌炒菜,不过很多次,都是菜未进口,人就流着口水醒了。

  奥德萨有中餐馆,但价格昂贵暂且不说,颜色香气固然无法奢望,可连味道也是怪怪的,完全徒具其表。

  有这些背景,也就不难想象,我见到那一饭盒圆胖饱满的雪白饺子,是如何垂涎yù滴。我没能忍住嘴馋,几十个饺子把我给卖了。

  我放他进屋。

  “有点凉了,你们有煎锅吧?热一热再吃。”他熟门熟路地摸进厨房。

  我赶紧跟进去,从他手里抢过锅铲,“我来我来,你吃了吗?”

  “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刚吃完。”他退到厨房门口,“有个乌克兰朋友,最近忽然迷上了中国食文化,我们就都成了她家的食物处理机。”

  “哦,那多好。”我顾不上多说,只胡乱应着。煎锅里滋滋作响的饺子,在鼻子尖底下散发着诱惑的香气,已经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锅铲上的水珠不小心落进热油中,嘭一声炸开了,其中一两滴落在手背上,不是很痛,却吓人一跳,我尖叫一声退后两步。

  “真笨!”他抢着盖上锅盖,“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用……”我跳脚,“快快,围裙帮我拿过来。”

  他取过围裙征询:“系上?”

  “嗯。”我边翻饺子边点头。

  他略微低下头,将围裙绕到前面,拦腰打了个结。但他的手在我腰间停留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点,我才觉得不妥,正要开口抗议,他的人已凑近,声音就在耳边:“你的腰真细。”

  或许是呼吸,或许是他的嘴唇,轻轻擦过我的耳廓。我浑身一哆嗦,锅铲差点儿失手落地。

  他轻笑,放开手,居然施施然出了厨房,隔着房门撂过来一句话:“别傻站着了,再不出锅就糊了。”

  饺子味道还真不错,就是圆白菜有点软,大概是焯水焯得火候过了,口感不那么清慡gān脆。

  “慢点儿,小心别烫着,好吃吗?”

  “好吃。”我一边往嘴里填着饺子一边意犹未尽地叹气,“什么时候再吃一顿猪ròu白菜馅的?我快要想疯了!”

  都说人离乡则贱,物却以稀为贵。国内几毛一斤的大白菜,到了这儿就变成稀罕物,平日难得一见。

  他坐在对面含笑看着我,眼神却有些奇怪,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往事,有点柔软,也有点恍惚。听到我的奢想,方回过神,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个爆栗,“你这小妞儿,怎么这么事儿啊?”

  我扭头躲开了,只是闷头吃,心里颇有些瞧不起自己。如果我够义气,明白了自己想知道的,应该立刻站起来与他划清界限。可是维维黯然的神色还在眼前,我却没事人似的,竟和这个男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娓娓而谈闲话家常,是不是有点无耻?

  “圣诞节准备去哪儿玩儿?”他问我。

  我嘴里塞着饺子,半天说不出话,好容易咽下去,才回答:“哪儿也不去。节后我要考试,在家复习功课。”

  奥德萨音乐学院预科生入系的淘汰率,一向高得惊人,我一点儿都不敢懈怠。

  “嚯嚯嚯……”他显然不相信,“那些学生我见得多了,哪一个不是拿着家里的钱胡造?有几个真正用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