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彷徨无助地站在原地。
但是,他不担心,一眼也不曾回头。
因为他知道——
“哎呀,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果然,她又追了上来。
他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习惯了她的爱,习惯了她的好脾气,这不是用一个冰淇淋球,就能表达。
那时候的他,好象做什么都理所当然。
其实,他推开冰淇淋,觉得她在无缘无故挥霍的时候,自己也在挥霍吧。他无时无刻,不在挥霍着她对他的感qíng。
回到家,茫然四顾,觉得,冷清的可怕。
脱掉风衣,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又瘦了,瘦削到似乎随时会倒下。
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加剧,咳得五脏六腑好象要移了位。
曾经,他一有微咳声,家里就会飘出鸭梨炖百合的清香。
有一次,他老是咳个不停,吃了很多药,一个月了也不见好转,她不知道在谁那里听说到枇杷花很治咳嗽,但是,一个枇杷一朵花,又怎么可能轻易弄得到?
她找到一户人家,求了几次,被轰了几次。
所以,后来,她去别人家的花园里偷摘——
他的咳嗽好了,但是,他却打心眼里看不起她这种行为。
但是,现在躺在chuáng上,想起这些,都觉得好可笑,酸酸的,涩涩的。
拿起话筒,没有犹豫,跟着心底的思念,又拨通了那组号码。
他不打她的手机,那换掉的号码,让他心酸,而且,手机可以调成静音或者直接关机。
他记的,她提过,父亲脾气很bào躁,她不会拉电话线,因为如果第二天她忘记接回去,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以前,从来不在意的事,现在,反而慢慢回想。
果然。
她接了电话。
只是,她不吭声,那么的固执。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觉得,电话那头,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心里就舒坦了一些。
他一定要快点赚钱,快点赚钱,这样,他才有资格再问她一句:
可以回来吗?
持续沉默着,沉默着。
然后,他又开始止不住的咳嗽,匆匆地,他急忙挂掉电话。
他用力的咳,咳到脸色苍白,连心也开始绞痛。
慢慢地,把自己缩在被窝里。
电话、手机,都是安安静静的。
她没有回拨。
没有人会再一脸心疼又关切地问:驭辰,你难受吗。
难受,他好难受。
小腿又开始抽筋,他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这样,才不痛,才能有安全感。
宁夜总是笑他,他睡着的样子,象蜷缩在母体内的胎儿。
他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习惯自己的心里,住着一个小孩,很容易就一无所有。
只是,这几年,不是明明已经渐渐找回安全感了吗?但是,现在曾有的恶梦,却又象出枷的猛shòu,一次又一次扑向他心底的恐惧。
仿佛,他又成了那个坐在空dàngdàng的屋子里,没有父母,没有qíng人,只要债主、亲戚们那狰狞的面容。
他又成了,那个孤孤单单、茫然无助的自己。
她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
展岩在厨房,系了条围裙,在切菜。
“爸最近怎么了,好象出差好几天了,还不回了。”
展妈妈在一旁洗配菜,“上海分公司那边出了点事qíng。美国那边一间公司不是我们的大顾客吗?这次卖给他们的一台设备刚运到美国就出了点毛病,你爸在上海,一直和工程师们在开会。”
“哦。”他了解了,“那爸和工程师们还要去美国?”出了问题肯定要解决,父亲是很认真负责的人。
“是的,过几天就动身了,从上海直接飞去美国。”
展妈妈把洗好的配菜,工整地放入盘中,搁在儿子身边。
他开油烟机,往锅里倒油。
“岩岩,你爸也让我一起去美国,等他办完公事,可以带我到处游玩一下。”
油够热了,“呲”的一声,他把菜倒入锅中。
“行啊,你都没去过美国,再不去的话,商务签证要过期了。”他很独立,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你和……宁夜的事……”展妈妈吞吞吐吐着。